向烽预料的不错,第二天衙役来水秀村通知钱家人去衙门把钱树接回来。
钱婶子一家不敢在县衙闹,带着被打的不成人样的钱树回村,在村口就闹了起来。
大骂向烽是杀人凶手,是个煞星,让他给钱树偿命。
村口聚集了不少人,钱树整个下半身都被打烂了,人也是进气多,出气少,看那样子是活不久了。
没等钱婶子叫喊来向烽,云茂山带着钱家的族老到了村口。
“钱氏!住口!”
云茂山一声断喝,压下了钱婶子的哭嚎。
他目光扫过在场所有村民,声音洪亮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钱树勾结官府,诬告向烽,甚至还想勾结衙役杀害向烽。县令大人已经严审明断,镇长和县丞都受到了处罚。你在这哭嚎,诋毁向烽,是想藐视王法,还是想跟着一起去吃牢饭?!”
钱婶子被他的气势所慑,哭声一滞,但看到儿子的惨状,又悲从中来,刚想再闹,却被云茂山身后一位最年长的钱氏族老打断。
那老族长痛心疾首地用拐杖杵着地,指着钱婶子和地上不知死活的钱树,声音带着颤抖和决绝:
“钱氏!还有你们这一家子!你们……你们真是把我们钱氏一族的脸都丢尽了!”
他老泪纵横,对着围观的村民和钱氏族人高声道:
“钱树诬告他人,已是德行有亏!如今更查明,他家钱秀……钱秀竟做出那等悖逆人伦、辱没门风的丑事!连同那王全,害得我们整个钱氏一族都要跟着蒙羞,在十里八乡抬不起头来!”
钱秀的事是在县衙被揭发出来的,根本捂不住,更何况她还煽动王全,想要加害向烽,这家人不能留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宣布了那个沉重的决定:
“经族中耆老一致决议,自今日起,将钱雷、钱氏及其子女钱树、钱秀,钱云,逐出水秀村,永不得归!”
“并从钱氏族谱中除名!往后,他们再不是我钱氏子孙,是生是死,是贫是富,皆与钱氏无关!”
“除族”二字,如同最后的丧钟,敲响在钱婶子耳边。
在这个宗族观念深重的时代,被家族除名,意味着失去了根基,失去了庇护,这比官府的刑罚更让她感到彻骨的绝望。
她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却再也骂不出一个字,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彻底瘫软在地,目光呆滞,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机。
周围的村民一片寂静,虽觉钱家咎由自取,但听到“除族”的惩罚,心中也不免凛然。
云茂山和钱氏族老此举,既是清理门户,也是向全村、乃至向外表明态度——水秀村容不下这等心术不正、败坏风气的人家!
“村里给你们三天时间,收拾好东西,离开水秀村,永不准回村。”
云茂山给他们一家人最后搬离的时间,随后再也没看这一家人,径直离开了。
村民们也知道这家人的下场是咎由自取,没有任何同情。村里给出了这么严厉的惩罚,他们也不会主动搭理钱家人了,都散开了。
钱家人更不会搭手,他们一家让钱氏颜面扫地,儿女婚嫁都会受影响,以前和钱秀关系最好的钱圆都像避瘟疫一样避开。
一切尘埃落定,向烽一直隐在人群里,也一起走了。
回到家,云乐正和何母一起在做年糕,云乐听到何母说吃过一款用年糕做的甜品,被馋的自己动手做。
“你回来啦!快来打年糕。”
云乐没开口问钱家的下场,现在满心都扑在打年糕上面。
何群看到向烽回来,把棒槌放下,
“向大哥,换你来,我这个壮丁可算可以好好歇歇了。”
家里壮丁向烽不在,何母主动抓自己儿子来凑数,让他打了一刻多钟的年糕了。
“好,我来。”
向烽脱下外衫,洗净手,接过何群递来的沉重棒槌。
那蒸熟的糯米已经在大石臼里被何群捶打得初具韧性,散发着温热的米香。
“乐哥儿,你来翻动,我来捶打。”
向烽对云乐说道,这是打年糕最需要默契的环节。
“好!”云乐挽起袖子,手上沾了些凉水,看准向烽抬起棒槌的间隙,迅速将边缘的米团翻到中心,动作灵巧又精准。
向烽的力道均匀沉稳,每一次落下都恰到好处,伴随着“砰、砰”有节奏的闷响,米团在夫妻俩的配合下变得越来越绵软筋道。
何母在一旁看着,脸上满是慈和的笑容,不时指点两句:
“对,就是这样,要打到拉丝不断才算好。”
何群揉着发酸的胳膊,坐在一旁歇息,看着眼前这充满烟火气的一幕,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年糕打好后,切成小块备用。
云乐心心念念着何母说的那道甜品,迫不及待地请教。
何母笑道:“那点心我还是听北方商队说的,叫‘驴打滚’。需得用黄豆炒香磨成细粉,将这年糕块放在豆面里滚上一圈,再裹上甜甜的红豆沙馅,卷起来切成小段便是了。”
说做就做。
何群主动揽下了炒黄豆、磨豆粉的力气活,小石磨嗡嗡作响,不一会,厨房里便弥漫开炒豆子特有的焦香。
云乐则将找了点红豆出来,准备熬红豆沙。
大家齐心协力的准备,只为一口甜品。
材料备齐,何母亲自动手示范。
她取一块温热的年糕,在铺满了金黄豆面的案板上轻轻一擀,动作娴熟地抹上一层薄薄的红豆沙,然后利落地卷起、压实,再在外层裹上厚厚的豆面,最后用刀切成均匀的小段。
只见那点心外层色泽金黄,内里红豆沙若隐若现,看起来软糯可口。
“尝尝看。”
何母将第一块递给了眼巴巴等着的云乐。
云乐小心地咬了一口,外层豆香浓郁,内里年糕软糯拉丝,红豆沙甜而不腻,三种口感层次分明,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唔!好吃!”
他眼睛瞬间亮了,满足地眯了起来,赶紧拿起一块递给向烽,“夫君,你快尝尝!”
向烽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那甜糯的滋味在口中化开,看着云乐亮晶晶的眼睛,点了点头:“嗯,很甜。”
何群也自己拿了一块塞进嘴里,含糊道:
“娘,您这手艺可真绝了!比府城点心铺子的还好吃!”
“你们喜欢吃就好,明天咱们还能试试其他的甜品。乐哥儿,趁着热乎,你装点给你阿娘送去,她肯定也喜欢。”
“好。”云乐嘴里都是年糕和豆子的香味,黏糊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