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那句“我在”,像一把小钥匙,“咔哒”一声,把林微光心里那扇常年上锁的房门给拧开了。阴霾被扫到角落,人一下子亮堂起来。画室的调色盘开始蹦跶高饱和颜色,教授摸着胡子直嘀咕:“这孩子开窍了?”生活里也不再是小心翼翼的“合约女友”,敢在陆辰逸认真分析“最优路线”时,突然伸手打断:“诶,这条路风景更好!”——调皮胆儿肥了不少。
陆辰逸也在变。眼神里的纠结被一种沉稳的温柔替代,依旧不会说甜得发腻的情话,但行动比嘴快:随口提过想看的展,第二天门票就出现在笔盒里;熬夜画稿,清晨一杯热咖啡外加“没收画笔”服务准时上线;母亲病情有点小波动,他默默联系专家,把联系方式折得方方正正,塞进她手心。他在学习——学习如何好好喜欢一个人,笨拙却真诚。
可最近几天,这家伙明显“不对劲”。
微信回得慢半拍,像在斟酌每个标点;一起吃饭时,会突然看着她发呆,被抓包又迅速移开视线,耳根可疑地泛红;更离谱的是,周明宇组局打游戏,他居然连连摆手——这在以前简直天方夜谭。
最显眼的一次在图书馆。林微光对着一段佶屈聱牙的艺术理论抓耳挠腮,抬头透气,发现对面的人根本没在看书——陆辰逸拿着手机,眉头微蹙,指尖刷刷滑动,屏幕上隐约是场地照片和流程图,活像在策划什么大项目。她刚想凑过去,他“啪”一声锁屏,手机反扣桌面,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还欲盖弥彰地端起水杯:“……工作琐事。”
——工作?信你才怪。林微光心里的小猫开始挠墙:这家伙该不会在偷偷准备什么惊喜吧?
猜测在沈欣欣那里得到侧面印证。“诶,你家陆少爷最近是不是有大动作?”她神秘兮兮凑过来,“周明宇那家伙嘴严得很,可我看得出来,他也在偷偷忙,一见我就闭嘴,肯定有鬼!”
回想这段时间的反常——不再把所有计划摆到桌面上讨论,甚至刻意避开她——林微光心里冒出泡泡:惊喜?礼物?还是更夸张的什么?念头一起,期待值便直线上升,像可乐里扔进 mentos,压都压不住。
她决定配合演出。他因为“临时工作”要先走,她体贴挥手;他看着自己发呆,她假装专注调色;他躲到角落接电话,她耐心刷手机——其实心跳早就咚咚打鼓。她想看看,这个习惯用数据和流程表达感情的男人,到底能搞出什么“脱离计算”的花样。
谜底揭晓的日子说来就来。
这天傍晚,他照例送她回宿舍。到了楼下,却没像往常那样道别说“早点休息”,而是停下脚步,目光在暮色里显得格外亮。他轻咳一声,声音低却笃定:“明晚,空出来给我。”
——来了!林微光心里的小鼓瞬间敲得震天响。她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学他平时的淡定,只回了句:“好。”多余的问题一个没问,好奇的追问也全咽回肚子——就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辰逸似乎松了口气,紧绷的下颌线软下来,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跳漏拍——有筹备阶段的严肃,有即将揭晓的紧张,还有一种她读不透的、深沉却炽热的情绪。最后,他丢下一句“明晚七点,我来接你”,转身离开,脚步比平时快半拍,像怕她反悔。
林微光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被夜色吞没,心跳却怎么都慢不下来——
明晚七点。 一个被偷偷打上高光的时间点。 一个他闷声筹备许久、只为她而来的夜晚。
是浪漫的烛光晚餐?是别出心裁的手工礼物?还是更夸张、更“理科生”的惊喜?所有想象在脑海里打架,甜得冒泡,却又抓不住实体。
她只知道——明天,某人要把“喜欢”两个字,从数据和流程里拎出来,赤条条地摆在灯光下。而她,愿意配合这场“假装不知道”的游戏,等待惊喜揭开的那一刻。
夜风拂过发梢,裙摆轻轻晃动,心跳声大得仿佛能惊动整个宿舍楼。所有答案,都指向即将到来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