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午后,阳光亮得晃眼,却照不进会议室那层低气压。长桌上散落着文件、咖啡杯和几根快被掐断的圆珠笔,空气里飘着焦躁的烟味。周明宇突然一拍键盘,声音劈叉:“逮到了!张志远,三个月前离职的小虾米,走前偷了‘起源’核心库!”屏幕跳出红色访问记录,时间、Ip、下载内容排得整整齐齐,像给贼写的个人简历。所有人瞬间清醒,目光齐刷刷钉在那行字上——“前瞻洞察智库”,白氏持股超三成,关系图一目了然。
陆辰逸靠在椅背,指尖轻敲桌面,声音冷得能掉冰碴:“律师团准备证据保全,诉讼材料连夜起草。公关先预热,别点名,留点悬念,让子弹飞一会儿。”一句话,机器开始轰鸣,键盘噼啪、打印机嘶吼,像开战前的鼓点。
与此同时,巴黎飘着细雨。微光接到学院通知,脚步匆匆闯进学术伦理委员会办公室。鉴定结果摆在桌上——“纸张老化程度吻合,墨水成分同期”,一句话把心跳按进冰水里。老专家推推眼镜,话锋却一转:“高倍显微镜下,笔触有迟疑和复笔,像临摹者不确定时的停顿。当然,这只是风格学参考。”
“迟疑”二字像火花,瞬间点燃思路。微光把厚厚一沓创作记录拍在桌面,声音清亮:“如果手稿真出自福蒂斯夫人,她不会留下临摹痕迹!迟疑恰恰证明是事后仿制,有人用旧材料画新图,再扣我脑袋上!”她点开投影,一帧帧播放《滤境》创作过程——从咖啡馆纸巾涂鸦,到色彩分层,再到最终定稿,时间戳、拍摄角度、笔触叠压,全都鲜活,像生长的藤蔓,与那份僵硬“手稿”形成鲜明对比。
委员会成员交头接耳,眼神从怀疑转为思索。主席敲敲桌子:“二次鉴定需要时间,获奖资格继续冻结,但你的证据会被充分考虑。”一句话,暂时解围,也意味着更长的拉锯战。
离开学院,雨丝飘在脸上,像细小的针,却赶不走胸腔里那股热流。微光踩着湿亮的石板路,掏出手机,拨通跨洋号码。陆辰逸的声音带着疲惫,却掩不住锋利:“我这边证据链完整,诉讼程序已启动。白家这次跑不了。”话音未落,他语气一转,“监听组发现白薇薇海外账户大额转出,去向不明,她本人也异常安静。你那边安保别松劲,狗急跳墙才最危险。”
简短一句,像冷水浇背。微光握着手机,指节不自觉收紧——疯狗被堵在角落,下一步可能是撕咬,也可能是同归于尽。她抬眼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雨幕像一层薄纱,把巴黎的屋顶切割成碎片。风掠过,寒意钻进衣领,也钻进心里。
夜晚,公寓灯火通明。画架上,《滤境》静静立着,色彩在灯光下更显锋利。微光把新整理的时间轴贴在墙上,每一张草图、每一张照片,都像拼图块,逐渐拼出真相的轮廓。门口,安保人员无声巡逻,脚步声在走廊回荡,像提醒:战争还没结束。
而旧金山,凌晨两点,陆辰逸仍在会议室。屏幕上,资金流向图不断闪烁,白薇薇的名字像一条红线,贯穿多个神秘账户,最终消失在东欧某离岸银行的迷雾里。他揉着太阳穴,眼底血丝交错,却掩不住冷光:“继续挖,哪怕钻地三尺,也要把她挖出来。”
风暴在两地同时酝酿,一张网悄然收紧。白薇薇是网中困兽,也是潜在炸弹。谁都知道,最安静的夜晚,往往孕育最凶猛的爆炸。而现在,夜正深,灯正亮,棋局才走到中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