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第二天,京城下了第一场雪。金汐语决定兵分两路,她先去宫中找大姐,另一路人马,由虞沁词派了一队人去找二姐,先打听一下消息。
金汐语站在高大的宫墙外,仰望着朱红色的宫门。她裹紧了身上白色的斗篷,寒风钻进了领口,让她打了个寒颤,可她的心里却充满火热。
“大姐就在这里面...”她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光茫。
站在她身边的虞沁词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
“别着急,既然在宫里,总会找到的。”两人到了皇宫的内务府,虞沁词让管内务府的刘公公将入宫宫女的名册抱了过来。
“阿语,这是宫中十几年前的宫女名册。”虞沁词轻声说。
金汐语不停歇地翻了三天,又凭着对姐姐的印象,她将姐姐当时的模样,画了下来,刘公公拿着,找到当时,有些还留在宫里的宫女。
好容易打听到了一些下落,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名叫‘雪桐’的宫女。
“‘雪桐’、‘雪桐’”,金汐语默默念着,忽然心头一亮,她记得大姐的小字‘桐’,大姐叫云霜语,她用了雪字,代替了霜字。
“就是她,雪桐。”金汐语兴奋地说。“快带我去见她。”
虞沁词看向刘公公:“刘公公,请带路。”
刘公公为难地看向虞沁词,“虞大人、虞夫人,宫里确实有一位名叫‘雪桐’的宫女。但是奇怪的是,这名宫女在入宫三年后就消失了。”
虞沁词虞沁词虞沁词
“消失了?怎么消失了。”金汐语心头一紧。
刘公公点点头:“名册上记载,当年宫中发生了一起大火,雪桐就是那年消失了。说她消失,是因为,当年那起大火,只是烧了房子,但没有人员死亡。
而在清点人员时,也只发现雪桐不见了。”
金汐语握紧了手中的玉佩,捏得手发白。
“别担心,刘公公说当年没有发现尸体,说明你大姐没事,这是好事。我们继续打听。”虞沁词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
金汐语闭眼,平复了一下心情,点了点头。
为了找到更多的线索,虞沁词让人在宫内贴了悬赏公告,知道线索的悬赏5000两,并可以提出一个要求。
宫里这几日沸沸扬扬,讨论都是这个叫雪桐的宫女。
回到虞府,天已经黑了,金汐语没有心情,也只吃了一点饭。
头一天,千面也带来了一个令人失望透顶的消息。他们找到二姐当年被卖的那户人家,那户人家三年前搬走了,不知搬到了何处。
这几天,千面他们一直在打听消息。
虞沁词看着金汐语,艰难地说:“阿语,有一个坏消息。你二姐那边也没有消息?”
金汐语的心跌入了谷底。失望和担心的泪水,不由流了下来。
虞沁词叹了口气,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阿语,不要灰心,我已经托了更多人去查,一定会找到她们的。”
金汐语眼中闪过失望,但仍强打精神:“我明白。”
当晚,金汐语辗转难眠。她取出两个半块玉佩,在月光下细细端详。玉佩呈不规则的半月形,像是当年母亲砸断的。
“大姐,二姐,你们到底在哪里?”她轻声自语,眼中泛起泪光。
第二日,金汐语打起精神,陪同虞沁词去地牢中见关押的翼王。姐姐的事,只能慢慢寻找线索,而翼王的事却拖不得了。
在押送翼王回京的路上,翼王的视线,几乎无时无刻不向他投射过来仇恨的目光。那目光,穿越护卫的间隙,像淬了毒的冰棱,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死死钉在他身上。
这恨意,虞沁词理解。成王败寇,自己亲手断送了他的皇帝梦,他该恨。
但奇怪的是,那恨意之中,翼王总是夹杂着阵阵笑意。那笑声意味深长,又有一种隔岸观火般的幸灾乐祸。
在队伍短暂休整时,两人目光偶尔在空中猝不及防相撞时,虞沁词能清晰地捕捉到翼王嘴角那一闪而逝的、极其古怪的弧度。
那不是苦笑,不是嘲讽,更像是一种掌握了某种惊天秘密,看着蒙在鼓里的人兀自挣扎时,那种居高临下的、带着怜悯的看热闹心态。
地牢中,翼王关押的牢房,与其他囚室截然不同。没有扑鼻的霉味,墙壁新近粉刷过,地面干净。还有一张铺着整洁被褥的木床,一张固定的木桌,一把椅子。
若非那碗口粗的铁栅栏,以及角落里站着的四名目光炯炯、寸步不离的守卫,几乎要让人误以为是某处简陋的客舍。
此刻,翼王正靠在那张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他面容有些憔悴,眼底带着青黑,但神色间却奇异地没有丝毫阶下囚的沮丧或惶恐,反而有种……近乎平静的从容。
牢房外传来轻微而规律的脚步声,是官靴踩在干燥石地上的声音,特有的节奏显示着来人的身份。
翼王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刚醒的迷蒙,清明锐利,直直看向栅栏外。
虞沁词走了进来。他穿着深紫色的提督蟒袍,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身后跟着千面和金汐语,另有两名小宦官。
虞沁词本来没让金汐语到地牢中,是她强烈要求跟来的,审讯是她的强项,她怎么能不来。再者,当时翼王的表情,她看在眼里,也很奇怪。
两名小宦官,一人捧着食盒,一人捧着温水与布巾。
“王爷,该用膳了。”虞沁词的声音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如同他此刻的表情。
翼王没有动,只是看着他,目光如同在路上时一样,复杂难辨。
他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有劳虞提督亲自送来,真是……折煞本王了。”
虞沁词挥了挥手,两名小宦官将东西放在桌上,躬身退了出去,与那四名守卫一同立在门外远处。
“分内之事。”虞沁词淡淡道,目光扫过室内,确认一切无恙。
翼王慢悠悠地坐起身,他并不去看那些食物,反而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虞沁词,从头到脚,目光最后落在虞沁词的双手上。那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是一双很适合握笔,也很适合握剑的手。
“虞提督,”翼王慢条斯理地忽然开口,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像是闲聊,又像是自言自语:“虞提督,你难道一点不怀疑自己的身世。”
虞沁词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声音低沉却带着威压:“王爷,您处心积虑盗取了阴阳九龙壁,藏在了哪里。”
翼王嘿嘿一笑,看着虞沁词,心里涌现一丝得意,他面前的这位虞沁词本应是位皇子,现在却沦为宦官,一辈子不能人道。
他没有回答虞沁词的话,答非所问地说:“我真佩服你的义父,明知道你是一个皇子,却生生断送了你的福根。哈哈哈,哈哈哈。”翼王狂笑着。
从太后秋艳如给他传来的消息,虞宦官娶了一位美貌如花的娘子,却一直未同房,说明,虞沁词确实不能人道。
虽然他为提督,全力辅佐那个小皇子,也就是自己的儿子,但却威胁不到他儿子的皇位。
所以,他今天才敢这么肆意妄为的嘲讽他。再者他觉得虽然自己是一个阶下囚,但却要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侮辱一个虽然身份高高在上的虞宦官,但却再也不能回到皇子身份。
虞沁词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下颌的线条却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他沉默着,没有回答。对他的这个话题只当是疯言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