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妈浑浑噩噩地听着冯珍珍的控诉,思绪已然飞了。
忧心忡忡地想着,今天怕不是自己在步行街摆摊的最后一天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人流这么大的摆摊地点。
余光瞥见摊子上一颗凤梨好像灰扑扑的,与别的蜜糖色凤梨格格不入。
当下条件反射地抱在手上,一边掏出毛巾擦拭,一边心不在焉地说道:“蜜雪冰城怎么了?便宜大碗,我孙子就好这一口。”
冯珍珍的闺蜜恼怒道:“现在是纠结蜜雪冰城还是喜茶的时候吗?问题是卫扬那个心机男居然和别的女人共用一根吸管!两个人黏黏糊糊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出轨了吗?”
“还有,我刚才托学生会的朋友查了一下,那个女孩居然也是明天保研候选人之一!”
“卫扬的脸皮真够厚的,骗了你一个还不够。他这是要色诱所有竞争对手,好让自己保研成功!”
“他以为他是谁啊?当代陈世美吗?,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听到“色诱”两个字,冯珍珍想到对方比啤酒瓶底还厚的眼镜片、以及永远刷不干净的球鞋,心里一阵泛呕。
她现在真的觉得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居然被卫扬破绽百出的谎言哄的甘愿献出保研名额!
她方才听见卫扬对着那名女生说着同自己说过的话术,如被一道雷惊醒。
这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保研名额争夺战啊!
钱大妈茫然地擦拭着凤梨,听着两个女生痛骂渣男,两眼无神地说道:“完了,都完了啊。”
冯珍珍以为她说的是卫扬,当即骄傲地答道:“那是自然,我当时就冲进去把奶茶砸他脑门上了!”
“我还把他诱哄女生自愿退出竞争的画面拍下来了。妈的!不是会演戏吗?回头我把视频剪辑好发学校论坛去,让他在论坛里当影帝!”
“还有还有,我是新闻系的,写稿子一把好手。回头我还要写一篇ppt,全院同学抄送!我要让他社死!”
吼完,冯珍珍的表情又缓和下来,“就是不知道刚才那位救我小命的大师去哪了,我卦金还没付呢。”
冯珍珍问钱大妈:“大妈,你刚才看见她往哪里去了吗?大妈——”
冯珍珍诧异地看着钱大妈,和闺蜜两人面面相觑。
钱大妈还沉浸在自己摊子不保的悲痛中,浑浑噩噩地问道:“完了,我的生意只能做到今天为止了······”
冯珍珍在钱大妈面前打了个响指,怪异地问道:“大妈,你手里擦的是什么?”
“我卖水果的,擦的当然是水果啊。”钱大妈低头一看,也愣住了。
她记得自己先前看见一颗凤梨灰扑扑,所以想着把它擦干净。
怎么现在手里竟捧着一只油光发亮的龟甲?!
钱大妈和手里的绿壳龟甲面面相觑。
龟甲没有眼睛,钱大妈却莫名地从那龟背纹路上看出了“有点痒”三个字。
冯珍珍接过龟壳,拿在手里稀奇地四下翻看起来,问闺蜜:“哎,这不是大师的龟甲吗?我先前看见她拿在手里盘来着,是忘记带走了吗?”
闺蜜凑过来一看,眼神惊讶,“珍珍,你看这龟壳上的纹路,像不像汉字?”
冯珍珍仔细看去,只见蜿蜒起伏的龟甲纹路中,果然隐约现出四个字。
冯珍珍辅修过甲骨文,认了半晌,终于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帮、我、捐、了!?”
冯珍珍和闺蜜四目相对,突然醒悟过来,“大师这是让我把卦金捐出去?”
冯珍珍捧着龟甲不敢动弹,刘嘉音现在在她心里就跟半仙差不多,半仙的器具就是法器啊!
冯珍珍郑重地对着龟甲说道:“大师放心,我一定找个靠谱的机构捐出去!”
话毕,龟甲上的甲骨文散去,重新化为她们看不懂的纹路。
龟甲在冯珍珍手中跳动几下,一跃跳下了地面,竟如同一只正常的乌龟一般,在地面上爬动起来。
看着龟壳在行人如织的步行街上慢慢爬走、渐渐远去,冯珍珍和和闺蜜对视一眼,满脸敬畏地说道:“我们真的遇见神仙了!”
钱大妈呆呆地看着擦了龟壳好几分钟的抹布,心里惴惴不安。
越是了解,就越是对那小姑娘的本领心惊。
对方不是背后有人,她自己就是别人最大的靠山啊!
钱大妈欲哭无泪,她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啊!
*
另一头,周局带着刘嘉音没走远,而是去了位于步行街中段的一家茶楼。
茶楼装修清幽,分上下两层,在寸土寸金的步行街算是独一份的奢华。
两人在二楼的雅间落座,身着曼妙汉服的服务员上了茶便退下了。
刘嘉音朝窗外看去,发现这里视野极好,步行街的风景一览无余。
低头啜一口新茶,茶香四溢、回味无穷。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细雨。
窗外烟雨朦胧、室内茶烟袅袅,竟有几分遗世独立的恬淡感,恍如仙境。
刘嘉音忍不住赞道:“好茶、好地方。”
周局笑道:“不是我吹,我喝了几十年的茶,这里的茶算是最有味道的。只可惜老板马上要出国带外孙,茶楼也不打算开了,以后可就喝不到这么好的茶咯。”
周局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刘嘉音。
昨晚他醒来后人已经在医院了,据后来赶到的同事们说,他们那辆车当时情况危急,整辆车冲下山崖后当场爆炸,那两个朱家人连收尸都收不了。
他继续追问,这才知道是朗鹤行车上的一个小姑娘救下了他们。
这不,今天一大早就找到了刘嘉音的位置,前来道谢。
不过周局还是有些奇怪,他看刘嘉音瘦胳膊瘦腿,不像是个练家子,到底是怎么救下他们的?周局这么想,便也这么问了。
刘嘉音道:“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你们运气不好,恰好撞上两个女鬼向朱家父子索命,连累你们无妄之灾而已。”
周局一听这话,脸上表情就微妙了。
他是个标准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毕业后进入公安系统,对这些神神鬼鬼的最是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