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顾凡一言不发。
他手里捏着一个黑色的小本本，温热的，带着他自己的体温。
封皮上，国徽的烫金图案在车窗透进来的光线下，反射着刺目的光。
翻开。
姓名：顾凡。
职务：斩妖司司主。
军衔：少将。
下面还贴着一张照片，是他刚刚被拉去，套上一件崭新的军装，在白墙前拍的。
新鲜出炉，热得烫手。
顾凡反复开合，开合，再开合。
这玩意儿是真的吗？
不是做梦吧？
他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疼。
很好，不是做梦。
那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一个十八岁的学生，前脚刚提交一份关于世界末日的报告，后脚就被任命为少将，还成了一个全新暴力部门的最高指挥官。
这流程走得是不是太快了点？
就算开挂，也没有这么离谱的。
彭老最后那句“一切为了华夏”，还在他耳边回荡。
那句话很重。
重到他现在都觉得肩膀上压着一座无形的大山。
事情真的像现在看起来这么乐观吗？
一个只有十分之一成功率的功法，一个荒诞的末日预言，换来了国家机器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持。
这背后，是不是意味着，高层掌握的情报，远比他想象的要严峻？
他们是不是已经走投无路，只能选择相信他这个唯一的，看起来有解法的疯子？
顾凡不敢再想下去。
车子停在宿舍楼下。
他收起证件，推门下车，朝着那个已经有些熟悉的小小校园走去。
现在，他只想回到那个地方，把这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消息，告诉他那三个刚刚被他绑上战车的室友。
推开宿舍门。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不是空调的热，而是一种混杂着汗水、能量和极度亢奋情绪的热。
秦风，石磊，赵瑞三人都在。
看样子是刚从聚能室回来，一个个跟刚蒸完桑拿似的，浑身冒着热气。
顾凡一眼扫过去，三人的状态尽收眼底。
秦风的气血波动又凝实了不少，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准武者四层。
不错。
石磊的变化最大，他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敦实厚重的感觉，呼吸悠长，气血内敛。
准武者五层。
是个好苗子。
最夸张的是赵瑞。
这小子正上蹿下跳，一会儿在地上做着古怪的俯卧撑，一会儿又原地起跳，脑袋几乎要撞到天花板。他身上的气血波动最为活跃，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地外泄。
准武…者七层？
顾凡的眉毛挑了一下。
这才一天不见，坐火箭了？
“凡哥！你回来啦！”
赵瑞第一个发现了他，一个箭步冲了过来，脸上挂着谄媚又狂热的笑容。
“你快看！我又突破了！我现在感觉浑身都是劲！我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他激动地挥舞着拳头，带起一阵呼呼的风声。
“行了行了，收敛点。”
秦风靠在自己的床铺上，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嘴上嫌弃，但眉宇间的兴奋却怎么也藏不住。
“不就是准武者七层吗，看把你给嘚瑟的。”
石磊没说话，只是对着顾凡，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动作里的含义很明显：今天的收获，很大。
宿舍里的气氛很好。
充满了力量提升带来的纯粹喜悦，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这让顾凡那颗被“少将”和“责任”压得有些沉重的心，也稍稍松快了一些。
“凡哥，怎么样？上面怎么说？”
赵瑞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询问。
秦风和石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他。
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顾凡给出的功法，效果已经得到了验证，堪称神迹。
但这条路，到底能走多远，最终还是要看国家的态度。
“是啊，顾凡。”秦风也坐直了身体，“你交上去的东西，他们信了吗？”
顾凡没有立刻回答。
他走到自己的桌前，拉开椅子坐下，然后当着三人的面，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黑色的小本本。
啪。
证件被他随手扔在了桌上。
动作不大，但在三个准武者灵敏的听觉里，却格外清晰。
三人的视线，瞬间聚焦在了那个黑色的封皮上。
国徽。
军队。
以及那股扑面而来的，代表着最高权力的严肃气息。
赵瑞的呼吸停了。
石磊的身体绷紧了。
秦风的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第一次彻底褪去。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桌前，伸出手，用一种近乎朝圣的姿态，拿起了那个证件。
他的动作很慢。
当他翻开证件，看清楚里面的内容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秦风？怎么了？”
赵瑞急得抓耳挠腮。
秦风没有理他。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证件上的那两个字，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用一种梦呓般的腔调，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
“少…将？”
轰！
两个字，如同两颗炸雷，在小小的宿舍里轰然炸响。
赵瑞的嘴巴瞬间张成了“o”型，能塞进一个鸡蛋。
石磊那万年不变的平静面容，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什么少将？谁是少将？”赵瑞一把抢过秦风手里的证件，脑袋凑过去一看。
然后，他也石化了。
照片上那张熟悉的脸。
姓名栏里那个熟悉的名字。
以及军衔那一栏，那个足以让整个龙都军政圈地震的词。
“我操……”
半晌，秦风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他看向顾凡，那副神态，活像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外星生物。
“你……你他妈的……你成少将了？”
“不是我。”顾凡靠在椅子上，看着他们三个的反应，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
“是我们。”
他顿了顿，扔下了第二颗炸弹。
“高层已经同意了我的计划。”
“从今天起，一个为了应对未来灾难而存在的全新部门，正式成立。”
他环视着三个已经彻底傻掉的室友，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了那个他构思已久的名字。
“它的名字，叫【斩妖司】。”
宿舍里，死一般的寂静。
秦风，石磊，赵瑞。
三个人，三座雕像。
他们的世界观，在短短几分钟内，被顾凡扔出来的东西，砸得稀碎。
“斩……斩妖司？”赵瑞的声音都在发颤，“那……那我们……”
“你们是我亲自挑选的第一批成员。”
顾凡看着他们，抛出了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诱惑。
“作为元老，你们的职位，自然也不会低。”
“秦风，石磊。”
他依次叫出二人的名字。
“恭喜你们。”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斩妖司的第一批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