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的全息地图上，代表抗议人群的红色光点已经连成了片，在二十七座城市的核心地带燃烧。
苏晚晴的工作效率一如既往地恐怖。
不到十分钟，一份加密文件就传输到了顾凡面前的指挥台上。
“护宠联盟，核心组织者，共计三十一人。名单按照煽动影响力排序。排在第一位的，网络Id‘正义的咆哮’，真名王浩，二十八岁，无业，自媒体博主，常年活跃于各大社交平台，擅长制造性别、地域、阶级对立话题，以此牟利。”
光幕上，跳出王浩的照片。一个戴着黑框眼镜，长相普通的青年，照片背景是他乱糟糟的出租屋。
“此人名下无房产，但在过去半年内，有超过三十万的境外资金流入其个人账户，来源不明。”
苏晚晴补充了最后一句。
指挥中心内一片安静。
境外资金。
这四个字让事件的性质瞬间改变。
“妈的，我说怎么回事，原来是有狗东西在背后递刀子！”
秦风一拳砸在扶手上，他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满是怒火。
“我建议立刻逮捕！”
于刚的声音坚硬，带着军人特有的杀伐气。
“不行。”
赵瑞立刻反驳，他扶了扶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这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没有确凿证据证明资金用途，直接抓人，会坐实我们‘暴力机关’的罪名，正中对方下怀。舆论上我们会更被动。”
又是一个死循环。
顾凡滑动着光幕，一目十行地扫过三十一个人的资料。
有恰烂钱的自媒体，有被煽动的大学教授，有想借机牟利的宠物用品商，成分复杂，但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都在各自的领域，有着相当的话语权。
“秦风。”
顾凡关掉了光幕。
“在。”
秦风站直了身体。
“你不是一直觉得现在的活儿太闷，想出去转转吗？”
顾凡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秦风的桃花眼亮了起来。
“司主，您说，去哪？砸哪个场子？我保证第一个冲锋！”
“不砸场子。”
顾凡拿起桌上的一件黑色作战风衣披上。
“文明社会，要以理服人。我们去跟他们好好‘谈谈’。”
他特意加重了“谈谈”两个字。
秦风秒懂。
哦，物理说服。
他搓了搓手，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赵瑞，你那份补偿方案，可以准备发布了。记住，声势要大，要让所有人都看见我们的诚意。”
顾凡看向一脸憔悴的后勤总管。
赵瑞重重点头，掏出他的小本本开始疯狂记录。司主这是要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了。棒子有多硬，就看胡萝卜有多甜了。
“于指挥，石磊，总部交给你们。有任何异动，准许你们便宜行事。”
“是！”
于刚和石磊齐声应道。
顾凡不再多言，带着秦风，两人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指挥中心。
半小时后。
阳城，某高档公寓楼下。
秦风抬头看了看这栋至少二十万一平的楼盘，再想想资料里王浩“无业”的身份，撇了撇嘴。
“住这么好的地方，还用境外资金？这家伙胃口不小啊。”
“走吧，会会这位‘意见领袖’。”
顾凡径直走进大门。
裂地境的气机稍稍外放，门禁系统和电梯的智能识别瞬间失灵，为他们敞开了通路。
十七楼，1704房。
秦风上前，按响了门铃。
门内传来一阵不耐烦的脚步声，门被猛地拉开。
王浩穿着一条大裤衩，顶着一头油腻的鸡窝头，看见门口两个穿着考究，气势不凡的男人，愣了一下。
“你们谁啊？找错人了吧？”
他的态度很冲，带着长期混迹网络养成的戾气。
秦.风上前一步，露出一口白牙。
“没错，找的就是你，王浩先生，网络Id‘正义的咆哮’。”
王浩的脸色变了变。
“你们是……警察？”
他下意识地想关门。
顾凡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门板上。
那扇厚重的合金防盗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门框周围的墙壁，瞬间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纹。
王浩的动作僵住了。
他看着那只手，再看看顾凡那张平静的脸，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不是警察。
警察没有这种怪物般的力量。
“能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顾凡把手收了回来，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门上的一点灰尘。
王浩喉结滚动，机械地点了点头，让开了身子。
两人走进公寓。
一股外卖盒混合着烟味的酸腐气息扑面而来。
秦风嫌弃地扇了扇风。
顾凡却毫不在意，他打量着这个小小的空间，客厅的地上散落着各种零食袋和饮料瓶，只有电脑桌前那一片区域是干净的。
“王浩，二十八岁，河北沧州人。父母是农民，至今以为你在首都是个有出息的程序员。”
顾凡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王浩的每个毛孔里。
“你很聪明，抓住了互联网的风口，通过挑动社会矛盾来吸引流量。最近这个‘护宠联盟’，是你最成功的作品。七十二小时，二十七城联动，很了不起。”
王浩站在原地，浑身僵硬，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背心。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面对两个人，而是两头史前凶兽。
特别是那个坐在沙发上，自始至终都很平静的青年，他身上散发出的压力，让王浩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只是为那些可怜的宠物发声，这是我的言论自由！”
他还在嘴硬。
秦风笑了。
他掏出手机，点开一个页面，递到王浩面前。
“言论自由？那这笔三十万的境外汇款怎么说？一个星期前到账的。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给你打钱的那个NGo，背后是什么货色吗？”
王浩看到手机页面的瞬间，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褪去。
完了。
全完了。
他们什么都知道。
“不，不是的，那是我……”
“我们没时间听你解释。”
顾凡打断了他。
他站起身，走到王浩面前，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让王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撞到了墙上。
“我给你两个选择。”
顾凡伸出一根手指。
“一，把你煽动的那些东西，全部删除，然后用你的影响力，发一篇道歉和澄清声明，呼吁大家理智，配合斩妖司的工作。这件事，到此为止。”
王浩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顾凡伸出第二根手指。
“二，我们把你和你的所有证据，包括那笔钱的来龙去脉，移交军事法庭。罪名是，战时状态下，煽动叛乱，危害国家安全。”
顾凡凑近了一些，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补充。
“你猜，你会是什么下场？”
王浩的腿一软，顺着墙壁滑了下去，瘫坐在地。
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仿佛眼前这个青年刚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
恐惧，彻底淹没了他。
“我选一！我选一！”
他尖叫起来，带着哭腔。
“我马上删！马上发！求求你们，放过我！”
顾凡直起身，脸上没什么表情。
真无趣。
连让他多用一分力气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这时，秦风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对顾凡比了个oK的手势。
“老赵那边已经把方案发出去了。三千一天，连补三天。网上已经炸了，风向开始变了。”
顾凡点点头。
恩威并重。
萝卜已经给出去了，现在该看看大棒的效果了。
他看着瘫在地上的王浩。
“开始吧，我们的时间很宝贵。”
王浩连滚带爬地扑到电脑前，颤抖着手登录后台，将那些他引以为傲，为他带来巨大流量和财富的帖子，一条一条地删除。
秦风则像是逛自家后花园一样，在屋里溜达起来，最后停在窗边。
他看着楼下，忽然“咦”了一声。
“老顾，你看楼下。”
顾凡走到窗边。
公寓楼下，几个穿着便衣，但身形气质明显是军人或探员的男人，正不着痕迹地朝着这栋楼包围过来。
“看来，不止我们对这位‘意见领袖’感兴趣。”
秦风摸着下巴。
顾凡看着那些人，又看了看电脑前的王浩。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惜，他们都不知道，真正的猎人，已经先把蝉给拎走了。
“苏晚晴。”
顾凡对着空气中的战术耳麦下令。
“查一下，除了我们，还有谁在查护宠联盟的组织者。”
“是。”
苏晚晴秒回。
三秒后。
“查到了。是国安九局的人。他们也在追踪那笔境外资金。”
顾凡的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看来，事情比想象中更有趣。
他拍了拍秦风的肩膀。
“走吧，去下一家。让国安的同志们，帮我们收拾残局。”
秦风嘿嘿一笑，跟着顾凡，在王浩惊恐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房门。
当国安九局的探员们破门而入时，只看到一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和一篇刚刚发布，正在以病毒般速度传播的《道歉与澄清：我为我的无知与贪婪忏悔》。
而网络上，随着一篇篇煽动性文章的消失，和一份份诚意满满的补偿方案公告，汹涌的民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息。
一场足以动摇国本的危机，在金钱与暴力的双重奏下，被悄无声息地化解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