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木屋里,松木燃烧的噼啪声混合着食物的香气,驱散了堪察加的严寒。
瓦西里小心翼翼地把新得的宝贝——那只通体雪白、点缀墨斑点、眼神却莫名带着点“人味儿”的矛隼——安置在靠近火炉的架子上。
“伊万!接着!”瓦西里豪爽地摘下寒星爪子上,那只倒霉的野兔抛了过去,“把这野兔收拾收拾,今晚加餐!烤得香喷喷的!”
伊万大叔嘿嘿笑着接住兔子,熟练地开始处理。瓦西里搓着手,围着架子上的寒星转悠,像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瞧瞧这小爪子,”他凑近了看,眼睛一亮,“嘿!它怎么还抓着个戒指!蓝汪汪的,像块冰!宝贝儿,这是你的‘定情信物’?”他开着玩笑,伸手想去碰碰那戒指。
寒星海辰(内心警铃大作):“放肆!此乃少帅遗物,岂容尔等触碰?!”他猛地一缩爪子,把那枚蓝戒指护得更紧,警惕地瞪着瓦西里的大手。
瓦西里挠挠头:“还挺护食?不对,是护戒指。”他有点犯愁了,“这么通人性的宝贝,万一我放开手,它扑棱一下飞走了可咋办?伊万,彼得,快找根结实点的皮绳来,给它一只脚绑上,拴在架子上,稳妥!”
“绑我?!”寒星海辰一听,将军的尊严和隼的自由灵魂同时受到了冒犯。这还了得?堂堂帝国将军(虽然是隼形态)岂能受缚?!
就在瓦西里转身找绳子的空档,寒星猛地一蹬架子,翅膀“哗啦”一声展开,像一道白色闪电,直扑屋子另一角——正揉着脚踝、坐在木墩上休息的安娜!
“哇呀!”安娜吓得往后一仰,差点从木墩上翻下去。只见那矛隼精准地落在她旁边的空木墩上,收拢翅膀,还特意往安娜身后缩了缩,探出个脑袋,警惕地看着拿着绳子走过来的瓦西里。那样子,活像个被“坏叔叔”追着要绑起来,躲到“姐姐”身后寻求庇护的小孩子!
“嘿!你这小机灵鬼!”瓦西里乐了,“还知道找安娜当挡箭牌?安娜你看,它多喜欢你!”
安娜看着身边这只体型不小、眼神复杂的猛禽,又想起它之前“流氓”般的注视,心情十分复杂:“它…它这是把我当掩体了!瓦西里,我觉得它不喜欢被绑着…”
“好吧好吧,看在安娜的面上,不绑了!”瓦西里把绳子一扔,又乐呵呵地拿起一片新鲜的生牛肉,讨好地递到寒星嘴边,“来,宝贝儿,饿坏了吧?尝尝新鲜的!”
寒星海辰嫌弃地别过头:“生肉?茹毛饮血?本将军现在虽然是鸟,但灵魂是高贵的!” 他扭开脖子,看都不看那生肉一眼。
瓦西里:“???鲜牛肉都不吃?这么挑?”
这时,伊万诺夫和彼得罗维奇已经把切好的牛肉、土豆、鱼块串好,架在炉火旁烤了起来。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诱人声响,浓郁的烤肉香瞬间弥漫了整个木屋。
寒星海辰的鼻子(或者说隼的嗅觉系统)动了动,脑袋不由自主地转向了烤肉的方向,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渐渐变得金黄焦脆的牛肉串。
瓦西里福至心灵,试探性地用叉子叉起一小块刚烤好、吹凉了些的牛肉,再次递过去:“这个…试试?”
寒星这次没有犹豫,优雅(尽量)地低下头,精准地叼走了那块烤牛肉,几下就咽了下去。嗯!外焦里嫩,咸香可口!这才对嘛!
“它吃熟的!”彼得惊讶地叫道。
接着,更让他们惊掉下巴的一幕出现了:寒星竟然踱步到烤土豆的架子旁,用喙点了点一串烤得软糯喷香的土豆块,然后又看看瓦西里,意思再明显不过。
“老天爷!它还要吃土豆!”瓦西里赶紧又叉起一块烤土豆递过去。寒星满意地啄食起来。
这隼不仅吃熟食,还荤素不忌!木屋里的三个大汉看得啧啧称奇,安娜也忘了脚疼,蓝眼睛里满是惊奇。
气氛正热烈,伏特加自然少不了。瓦西里给自己和伙伴们倒上满满一杯,酒香四溢。他看了一眼架子上的“贵客”,玩心大起,拿了个小碟子,倒了浅浅一碟底伏特加,推到寒星面前,带着点促狭的笑:“咱们的宝贝寒星隼,要不要也来点?暖暖身子?不过这可是‘生命之水’,劲儿大,估计你不会喝……”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寒星海辰低头看了看那清澈的液体。一股熟悉又怀念的感觉涌上心头——想当年在军营,与将士们痛饮烈酒,何等快意!虽然现在是个鸟样,但这可是伏特加啊!将军的灵魂在呐喊:干了!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寒星低下头,优雅地啜饮了几口碟子里的伏特加。
“它喝了!它真喝了!”伊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几口高度伏特加下肚,一股火线瞬间从喉咙烧到胃里,然后直冲隼的小脑袋瓜!酒精的力量可不管你是将军还是猛禽,迅速开始发挥作用。
“咕噜…咕噜噜…” 寒星海辰发出迷离的鸟鸣,觉得眼前的景象有点晃悠,瓦西里的大胡子仿佛变成了三个。一股莫名的、混杂着将军豪情和鸟类本能的兴奋感涌了上来。
他猛地从架子上跳下来,落在地板上。然后,在木屋温暖的光线下,在三个目瞪口呆的俄罗斯大汉,一脸不可思议的安娜面前,这只神骏非凡的堪察加矛隼,开始表演了!
只见它昂首挺胸,收拢翅膀,两只覆盖着鳞片的爪子,以一种极其僵硬、极其标准、甚至带着点普鲁士风格的姿态,高高抬起,“咔!咔!咔!”地在地板上走起了正步!每一步都踏得地板闷响,脖子伸得笔直,眼神(虽然有点迷离)努力保持着“威严”,活脱脱一只喝高了还在坚持阅兵的“将军”!
“噗——哈哈哈哈哈哈!”瓦西里第一个忍不住,爆发出震天动地的笑声,手里的酒都洒了一半。 “上帝啊!它在走正步!像沙皇的卫兵!”
彼得笑得直拍大腿。 伊万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地上“咔咔”前进的矛隼:“它…它是不是把自己当将军了?哈哈哈!” 安娜也捂着嘴,笑得肩膀直抖,脚踝的疼痛都暂时忘了。看着那只一本正经(自认为)走正步的醉隼,她之前觉得它是“流氓鸟”的想法彻底动摇了——这分明是只“沙雕鸟”啊!太滑稽了!
寒星海辰(内心独白,有点大舌头):“本将军…步伐…铿锵!军威…浩荡!尔等…休要…喧哗!嗝~!” 它走着走着,一个趔趄,差点撞到火炉边,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这场“醉隼阅兵式”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酒精的劲儿彻底上来,寒星才摇摇晃晃地找了个角落,把脑袋往翅膀下一埋,不动了——睡着了。
“哈哈哈,咱们的宝贝喝醉了!”瓦西里擦着笑出来的眼泪,“真是开心果!”
烤兔肉也好了,香气扑鼻。瓦西里切了一大块最嫩的兔腿肉,放到寒星面前:“宝贝,醒醒,尝尝你抓的兔子!”
寒星迷迷糊糊抬起头,闻了闻香喷喷的烤兔肉,然后…嫌弃地用爪子把碟子往旁边推了推,扭过头去,继续埋脑袋。意思很明显:本将军刚吃过烤牛肉了,现在只喝水!兔子?不吃!
“嘿!还挑上食了!抓了又不吃!”瓦西里哭笑不得,只好给它换了碗清水。寒星这才满意地喝了几口。
夜渐深,炉火渐弱。安娜打了个哈欠,脚踝的疼痛感又回来了。瓦西里看看时间:“安娜,天晚了,你这脚也不能自己走,我送你回你的小屋去。”他站起身,裹上厚厚的皮袄。
安娜点点头,撑着站起来。离开前,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角落里那只蜷缩着、睡得正香的矛隼。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它洁白的羽毛上,那枚蓝色的戒指在它爪间若隐若现。没有了白天的锐利和刚才的“沙雕”,此刻的它显得安静而神秘。
“流氓鸟…不,沙雕鸟…好像也不对…”安娜心里嘀咕着,在瓦西里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屋外的风雪中。
木屋里,只剩下炉火的余烬和一只在伏特加作用下、做着不知是将军梦还是捕猎梦的矛隼,以及三个还在回味刚才那场“猛禽醉酒秀”的、鼾声渐起的俄罗斯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