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印着东北虎标志的吉普车,在颠簸的土路上扬起滚滚烟尘,车窗外是哈尔滨郊外泛着残雪的田野
海辰靠在后座,戴着墨镜,闭目养神,歼-20座舱里那场酣畅淋漓的杀戮,带来的肾上腺素还未完全消退,眼眸深处残留着钢铁般的冷冽。
副驾驶上的卫队长李长青,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锐利的目光扫视着道路两旁稀疏的林木。
突然!
“砰!砰!砰——!”
一连串急促而密集的枪声,如同爆豆般在前方不远处炸响!打破了荒野的寂静!
“有情况!”长青瞬间拔枪,低吼一声。开车的卫兵猛踩刹车,吉普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堪堪停在路边。后面跟随的两辆满载卫兵的卡车也紧急刹停。
海辰猛地睁开眼,眸中寒光乍现!无需命令,长青已带着几名精锐卫兵如同猎豹般跃出车门,依托吉普车和卡车作为掩体,枪口齐刷刷指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只见前方百米开外,通往一片废弃砖窑的小路上,尘土飞扬!几辆国民党制式的美式吉普车,正疯狂追逐着一道踉跄奔跑的红色身影!
那身影正是娜塔莎!她金发凌乱,那身惹眼的猩红大衣此刻沾满了泥土和暗色的污迹,显然已经受伤,跑得跌跌撞撞。
她身后,几个穿着国民党校尉军官制服的人,正一边追赶一边开枪射击,子弹打在娜塔莎脚边的冻土上,溅起阵阵烟尘。
为首一人,身材异常魁梧雄壮,穿着黄呢子将官大衣,黑色面巾遮脸,正是叛徒“老北风”李钢!
“是老北风!还有娜塔莎!”长青迅速判断,“司令,打不打?”
海辰的眼神瞬间冰冷如万丈寒渊!老北风!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没有任何犹豫,薄唇吐出冰冷的两个字:“救人!拿下老北风!”
“是!”长青一声令下,“保护司令!一组跟我上!二组火力压制!”
训练有素的东北军卫队瞬间展开行动!一组在长青带领下,如同离弦之箭,呈散兵线向追击的敌人猛扑过去!二组依托车辆和地形,手中的冲锋枪、步枪爆发出密集的火舌,精准地泼洒向追击娜塔莎的国民党军官!
“哒哒哒哒——!”“砰!砰!”
枪声瞬间激烈起来!猝不及防的袭击让追击的国民党军官们阵脚大乱!几个冲在最前面的家伙瞬间被撂倒!老北风李钢反应极快,猛地一个前扑翻滚,躲过一串致命的子弹,面巾下发出愤怒的咆哮:“东北军?!夜海辰!又是你坏我好事!给我顶住!”
他手下也都是亡命之徒,立刻依托吉普车和地形还击。但东北军卫队的火力凶猛,战术素养极高,瞬间将他们压制得抬不起头。
娜塔莎听到身后骤然爆发的枪声,看到熟悉的东北军军装,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的稻草,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海辰吉普车的方向扑来!她脚下一软,重重摔倒在地,离海辰的吉普车只有十几米远。
“掩护!”长青大吼。两名卫兵交叉火力压制住试图补枪的敌人,长青自己如同猛虎下山,几个箭步冲到娜塔莎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连拖带拽地拉回己方掩体后面。
就在娜塔莎被拖到吉普车后的瞬间!
“敖呜——!”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响起!老北风李钢竟然顶着密集的子弹,如同狂暴的棕熊般从掩体后猛地冲出!他目标明确,不是卫队,而是刚刚被救下的娜塔莎!显然,他知道娜塔莎的价值,或者…她知道的秘密!
他速度极快,庞大的身躯带着恐怖的力量感,几步就冲到近前,蒲扇般的大手带着腥风,直抓向娜塔莎的咽喉!
千钧一发!
“找死!”一声冰冷的断喝如同惊雷炸响!海辰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吉普车旁!
他手中握着东北虎银轮!看也不看,抬手,扣动扳机!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砰!砰!砰!
三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几乎连成一线!子弹带着海辰冰冷的意志和精准到极致的预判,撕裂空气!
第一枪,精准地打在老北风抓向娜塔莎的右臂肩胛骨上!巨大的冲击力带着灼热的剧痛,让李钢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歪,抓取的动作瞬间变形!
第二枪,第三枪,如同长了眼睛般,追射李钢因中枪而暴露出的躯干要害!
噗嗤!噗嗤!
子弹入肉的声音令人牙酸!老北风李钢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痛吼,面巾下的眼睛瞬间充血!他庞大的身躯如同被巨锤砸中,踉跄着向后猛退数步,厚重的黄呢子大衣上瞬间洇开两大片迅速扩大的暗红!
但他不愧是成了精的棕熊,生命力顽强得可怕!他怨毒地瞪了海辰一眼,眼神里充满了野兽般的疯狂和刻骨的仇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夜海辰…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竟然不顾重伤,借着卫队火力被其他残敌吸引的瞬间,猛地撞开旁边一个吓傻了的国民党军官,如同真正的受伤巨熊般,一头扎进路旁茂密的枯木林里,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昏暗的树丛深处!
“追!”长青怒吼,带着几名卫兵就要冲进树林。
“别追了!”海辰的声音冰冷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深树密,那熊精熟悉地形,穷寇莫追。清理残敌,救治伤员!”
卫队迅速执行命令。残余的几个国民党军官很快被击毙或俘虏。枪声平息,荒野上只剩下硝烟味、血腥味和伤员压抑的呻吟。
海辰这才将目光投向蜷缩在吉普车轮旁、瑟瑟发抖的娜塔莎。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因为失血和恐惧而颤抖,猩红的大衣下摆被鲜血染得更深,显然腿部中了一枪。
她右手的掌心,死死攥着,指缝间,那枚被小野千鹤种下的噬魂蛊印记正闪烁着不祥的、微弱的红光,如同她此刻剧烈波动的心绪。
海辰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他眼眸俯视着她,没有同情,只有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娜塔莎,”他的声音清晰地穿透寒风,敲打在娜塔莎脆弱的神经上,“我给了你机会,放你回国。你为什么不走?反而在这里,跟老北风这头熊精搅在一起?” 他的目光扫过她腿上的伤口和狼狈的样子,“还差点把小命丢了。”
娜塔莎抬起头,眼眸里蓄满了泪水,如同破碎的绿宝石。海辰的质问,让她一直强撑的恐惧、委屈和绝望瞬间决堤!她猛地抓住海辰的军裤裤脚,如同抓住救命的稻草,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用夹杂着俄语的中文语无伦次地哭诉:
“海辰!将军!救救我!我不是自愿的!是祝焱!是那个魔鬼祝焱骗了我!”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混合着脸上的泥土,显得格外凄惨,
“他说…他说要带我去南京!他说那里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有全新的身份!他说…他说他能帮我摆脱那个可怕的蛊!他说他爱我,会保护我!”
她的声音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和绝望,“我相信了他这个混蛋!我真是蠢透了!我以为他是真心…我以为他能救我!结果…结果他把我骗到这里,交给了老北风那个怪物!
他们…他们想用我当诱饵!想逼我说出…说出关于你、贝加尔湖计划,关于龙珠的一切!我不肯…他们就打我…追我…要杀了我灭口!呜呜呜…”
她哭得浑身颤抖,那枚噬魂蛊的红光在她掌心随着她的情绪波动,而明灭不定,仿佛随时可能反噬。
海辰听着她的哭诉,眉头紧锁。祝焱?又是他!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他蹲下身,摘下墨镜
“祝焱说爱你?”海辰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嘲讽,冰蓝色的眼眸如同寒潭,映出娜塔莎狼狈绝望的倒影,
“一个为了活命可以像狗一样摇尾乞怜,转身就能背叛所有人的东西,他的爱值几个卢布?娜塔莎,你可是克格勃的‘黑寡妇’,阅人无数,怎么会被这种拙劣的谎言蒙蔽?”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娜塔莎的心上。
娜塔莎被他眼中的寒意和话语的残酷,刺得浑身一颤,但随即,一种更深的、近乎病态的迷恋和绝望涌了上来。她不顾伤口的疼痛,反而紧紧地抓住海辰的手腕,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我也知道!他可能骗我!可是…还我能怎么办?!” 她的声音呜咽,带着歇斯底里的哭喊,“我中了千鹤的蛊!像个提线木偶!我害怕!我害怕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怪物!祝焱…他至少给了我一个的希望!一个逃离这地狱的幻影!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想去抓住!”
她剧烈地喘息着,泪水汹涌,眼神却死死盯着海辰,里面充满了不顾一切的绝望和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将军!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我知道我伤害过你!可是…可是看在我最后没有背叛你的份上!
看在我现在这可怜的样子份上!求求你…求求你救我!只有你能救我!只有你比千鹤更强大!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否则…否则你刚才不会救我!不会为了我打伤那头熊!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她的话语如同疯狂的呓语,充满了自我催眠和一厢情愿。她不顾腿上的剧痛,挣扎着想要靠近海辰,仿佛他是她沉沦黑暗中的唯一光源。
海辰看着她这副濒临崩溃、语无伦次的样子,听着她荒谬的“你心里有我”的指控,眼神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深沉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她伸出手,那只细小的蛊虫时隐时现。您看…它还在…它在折磨我…” 娜塔莎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濒临崩溃的颤抖,
“祝焱骗了我…他根本解不了这个!他只想利用我!将军…求您…我知道我罪该万死…但求您…别让我落到他们手里,别让我…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死在您手里…也比被他们折磨强…” 她卑微地垂下头,金发散落,如同等待最后审判的囚徒。
寒风卷过硝烟弥漫的街道,吹拂着海辰的军大衣下摆。
他沉默地看着脚下这个曾经心狠手辣、如今却如同破碎玩偶般卑微乞怜的女特务,看着她那枚象征着绝对控制,痛苦根源的噬魂蛊印。墨镜遮挡了他眼中的情绪,只有紧抿的薄唇和下颌冷硬的线条,显示着他内心的波澜。
祝焱…李钢…南京…背后的势力…他们对娜塔莎的欺骗与利用…一条条线索如同毒蛇般缠绕在一起。而眼前这个女人,既是棋子,也是钥匙。
良久,海辰冰冷的声音才在寒风中响起,听不出喜怒:“把她抬上车。送司令部医院。” 他没有说原谅,也没有承诺,但这句命令,对此刻的娜塔莎而言,已是黑暗中的一线生机。
卫兵立刻上前,小心地将几乎虚脱的娜塔莎抬上吉普车后座。娜塔莎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是绝望后的短暂松懈,也是坠入更深旋涡前的茫然。
海辰最后看了一眼李钢逃窜的方向,眼眸深处,寒霜更重。吉普车再次发动,载着满车血腥、硝烟和复杂的秘密,驶向司令部。哈尔滨的清晨,依旧冰冷,而暗流,已汹涌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