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烬关上卧室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走廊上轻微的脚步声和低语声很快消失，厉战野的人也撤了。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楼下，保镖的巡逻明显加密，探照灯的光束规律地扫过庭院。
她放下窗帘，脸上那点漫不经心的表情褪得干干净净。
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那支战术笔，指尖在笔帽某处轻轻一按，笔身侧面弹出一个极细的接口。她拿出一个微型加密通讯器连接上。
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映在她毫无波澜的眼底。
一条加密信息早已送达，发送时间就在十分钟前。
【尾巴处理干净。来源指向境外“毒蛇”佣兵组织，中间经过三次跳转，最终Ip地址做了高级伪装，但追踪痕迹指向海城本地。雇主很谨慎。】
黎烬看完，手指在微型键盘上快速敲击，没有半点犹豫。
【收到。继续深挖最终Ip，必要时启用“蜂巢”节点。另，厉战野已注意到“冥王”，提高戒备。】
对方回复得极快：【明白。需要干扰厉家的调查方向吗？】
黎烬指尖停顿了一瞬。
【不必。让他查。】她回复，然后补充一句，【适当给他留点线索，指向错误的方向。】
【收到。】
通讯结束。她利落地断开连接，将战术笔恢复原状。
一切悄无声息。
她走到浴室，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了把脸。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镜子里的人眼神冷静得可怕。
刚才走廊上的惊险、厉战野的逼问、身份的几乎暴露……所有这些带来的细微情绪波动，此刻已被完全压下，收敛得滴水不漏。
她很清楚，厉战野不会罢休。他的怀疑已经从“她是谁”具体到了“冥王”这个代号上。以他的能力和资源，挖出更多东西只是时间问题。
但这正是她想要的。
一点一点让他发现，一点一点让他陷入这场由她主导的迷雾游戏。
擦干脸，她走出浴室，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份之前厉战野让助理送来的、关于某场慈善晚宴的流程说明。原本她毫无兴趣。
现在，她拿起那份制作精良的邀请函，指尖在光洁的纸面上点了点。
或许，该去凑个热闹了。
书房内。
厉战野面前的电脑屏幕正快速滚动着复杂的代码流。
秦浩垂手站在桌前，低声汇报：“……两人伤势很重，尤其是膝盖粉碎那个，但嘴很硬，用了手段才撬开一点。确认是‘毒蛇’的人，拿钱办事，对雇主信息知之甚少。付款渠道是海外不记名加密账户，追踪需要时间。”
厉战野目光没离开屏幕，“‘冥王’的线索呢？”
秦浩头皮一紧：“地下世界的几个情报贩子都问了，对这个代号讳莫如深，价格开得再高也不肯多说，只说……那是个传说，惹不起的存在。唯一有点价值的线索是，大概三年前，‘冥王’在北欧格斗场出现过，手法…和今晚黎小姐解决的杀手颈侧的印记吻合。”
厉战野滚动代码的手指停住。
“还有，”秦浩硬着头皮补充，“技术部那边…尝试反向追踪那条神秘讯息的来源，刚有点苗头，就触发了对方的防护机制，我们…我们的一台服务器差点被反入侵瘫痪。”
厉战野猛地抬眸，眼神锐利如刀。
秦浩立刻低头：“对方留了一句话：‘下次再碰，断的就不只是线索了。’”
书房内气压骤降。
良久，厉战野才冷冷开口：“知道了。下去吧。”
秦浩如蒙大赦，快步离开。
厉战野靠向椅背，手臂伤处的钝痛阵阵传来。他闭上眼，脑海里反复交错着黎烬平静无波的脸、那支普通的战术笔、杀手颈侧的逆十字印记、还有系统里那道凌厉无比的反击代码……
所有这些碎片，疯狂旋转，最终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形象，却指向同一个令人心悸的结论。
他睁开眼，拿起手机，找到那个几乎没有主动联系过的号码。
编辑了一条短信，内容言简意赅：
【明晚七点，慈善晚宴，我需要女伴。礼服会有人送去。】
发送对象：黎烬。
他没有询问，直接下了通知。这是一个试探，也是一个将她重新纳入掌控范围的明确信号。
几秒后，手机屏幕亮起。
回复只有一个字：
【好。】
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疑问或推辞。
厉战野盯着那个“好”字，眸色深沉如夜。
他放下手机，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这场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