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第一缕晨光还没穿透树冠，青枫林里就起了雾。起初只是林间飘着的几缕薄纱，转眼就变得浓稠起来，灰白色的雾气裹着细碎的灰黑丝缕，像掺了墨的棉絮，在树干间缓缓流动。空气里的腥甜气息比夜间更重，吸进肺里带着一丝凉意，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远处的溪水声也被雾挡住，只剩下模糊的 “哗哗” 声，像隔了一层厚厚的棉毯。
银月是第一个察觉不对的，它从青石旁站起身，琥珀色的瞳孔在雾中缩成细缝，对着前方的雾气发出低低的呜咽。尾巴绷得笔直，尾尖的银蓝光比往常更亮，却只能照亮身前三尺的范围，再远些的地方，就被灰黑雾气彻底吞没，连树干的轮廓都看不清。
“这雾不对劲，不是自然晨雾。” 悠悠揉了揉眼睛，刚站起身就打了个寒噤 —— 雾中的凉意不是晨露的清爽，而是带着混沌特有的滞涩感，像有无数细针刺着皮肤。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双器的温度比往常更高，嵌合处的蛇纹与海浪纹正泛着持续的微光，淡青与淡蓝的光点顺着雾气的缝隙，在身前铺出一条细碎的轨迹，像在雾中指引方向。
“法器在引路！” 楚楚也注意到了光点，她将泪晶握在掌心，水晶的蓝光轻轻跳动，与双器的光点隐隐呼应，“这些光点的方向，正好是古枫群的位置，看来灵脉核心真的在那边。”
可雾太浓了，能见度不足五尺，谁也不知道雾气深处藏着什么。悠悠皱了皱眉，想起巴国灵脉树周围的蒲公英 —— 那些种子轻盈，又能承载木灵之力，最适合雾中侦查。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朵刚绽放的蒲公英，指尖泛出淡青灵光，轻轻拂过白色的绒毛：“我让蒲公英种子去前面探探路，看看雾里的情况，免得遇到埋伏。”
楚楚点头，退到他身后，握紧泪晶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悠悠深吸一口气，将蒲公英举到身前，木灵之力轻轻一送 —— 白色的绒毛带着细碎的青光点，像一群小小的萤火虫，朝着法器指引的方向飘进雾气里。
起初一切顺利，种子在雾中缓缓前行，青光点透过雾气传来模糊的反馈，能看到前方的树干与地面还算平整。可就在种子飘出约莫三十步时，雾气中的灰黑丝缕突然躁动起来，像被唤醒的小蛇，朝着蒲公英种子缠去。只听一阵细微的 “滋滋” 声，半数种子瞬间被灰黑丝缕包裹，青光点眨眼间熄灭，连带着绒毛一起消散在雾中，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剩下的种子吓得停滞在半空，青光点剧烈闪烁，像是在传递 “危险” 的信号。悠悠连忙催动木灵之力，将剩下的种子召回 —— 种子飘回来时，绒毛上沾着淡淡的黑痕，青光点也黯淡了许多，显然是被混沌气息侵蚀了。
“雾里有混沌残息聚集，能吞噬木灵！” 悠悠的脸色沉了下来，之前只以为雾是遮挡视线，没想到还藏着主动攻击的混沌力量，“半数种子都没了，再往前怕是更危险。”
楚楚也有些担忧，她望着浓稠的雾气，忽然注意到草叶上还残留着的晨露 —— 露水在灰黑雾气中竟没被污染，依旧晶莹剔透，像一颗颗小小的珍珠。她灵机一动，弯腰摘了一片宽大的枫树叶，托在掌心，又用指尖沾了些草叶上的露水，轻轻洒在树叶中央。
“我试试用水灵‘凝露成镜’。” 楚楚集中精神，将灵力注入露水 —— 只见树叶上的露水渐渐汇聚，在叶面上形成一面直径约三寸的透明水镜，水镜表面泛着淡淡的蓝光，能清晰映照出周围的景象。更神奇的是，水镜的映照范围远超肉眼能见，竟能穿透雾气，将前方五十步内的场景缓缓显现在镜中！
“能看到！” 悠悠凑过去，只见水镜中先是模糊的树干，随着楚楚调整灵力，画面渐渐清晰 —— 雾中散布着十几个模糊的黑影，正是昨夜偷袭的那种雾气凝聚体，有的贴在树干上一动不动，有的在地面上缓慢移动，像在巡逻，而它们的移动方向，恰好是法器指引的古枫群路径！
“至少有十五个黑影！” 楚楚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她操控水镜缓缓转动，将周围的场景都扫了一遍，“大部分黑影都在古枫群方向，还有几个在我们两侧的灌木丛里，像是在埋伏！”
水镜中，一个黑影突然朝着水镜的方向转过头 —— 虽然没有五官，却能感受到它的 “注视”，紧接着，雾中传来一阵轻微的波动，像是有更多灰黑丝缕朝着这边聚拢。楚楚连忙收回灵力，水镜瞬间消散，露水重新变成细碎的小水珠，落在树叶上。
“黑影能感应到水灵的气息！” 楚楚将树叶扔在地上，拉着悠悠后退了几步，“不能再用凝露成镜了，会引来更多黑影。”
悠悠点头，他看了看胸口仍在指引方向的双器光点，又想起水镜中密密麻麻的黑影，眉头皱得更紧：“雾这么浓，黑影又多，硬闯肯定不行。我们得想办法避开它们，或者…… 先清理掉周围的黑影，再去古枫群。”
银月也凑过来，用头轻轻蹭了蹭悠悠的手，尾尖的银蓝光指向右侧的灌木丛 —— 那里的雾气相对稀薄，没有黑影埋伏的痕迹。显然，它也在帮着寻找安全的路径。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虽然雾中危机四伏，黑影环伺，但灵脉核心就在前方，他们没有退路。悠悠握紧双器，指尖的木灵之力开始凝聚，准备随时应对突袭；楚楚将泪晶贴在胸口，蓝光在掌心若隐若现，随时能释放净化之力。
“先往右侧绕，避开正面的黑影。” 悠悠轻声说道，跟着银月的银蓝光，小心翼翼地踏入雾气中，“法器的光点还在指引，只要跟着它，总能找到古枫群。”
楚楚紧随其后，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动雾中的黑影。雾气裹着灰黑丝缕，在他们身边缓缓流动，像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可两人的脚步却没有丝毫犹豫 —— 灵脉核心就在前方，玄图的指引就在掌心，只要彼此协作，再浓的雾，再凶的黑影，也挡不住他们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