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的手还搭在门把上,脑子里已经飞速闪过了十八种死法——被异管局抓走切片研究、被卫生间里的老神棍灭口、或者最惨的,因为用上古丹炉煮泡面而被秦卫疆以“亵渎文物罪”当场击毙。
门开了条缝。
秦卫疆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俊脸出现在门外,目光锐利如刀,瞬间扫过屋内的狼藉,最后定格在陆铭脸上,以及他身后那尊冒着热气和浓郁红烧牛肉面香味的……丹炉?
秦卫疆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cpU被这违和的场景干烧了半秒。他身后的“百灵鸟”则踮起脚尖,好奇地吸了吸鼻子,眼睛一亮,小声嘀咕:“哇,康师傅经典款!还是丹炉限定版?数据记录一下……”
“秦……秦警官?”陆铭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身体下意识地挡住门口的视线,“物业检查?呃……我家好像没漏水吧?楼下是不是搞错了?”他试图垂死挣扎。
秦卫疆的目光越过他,落在卫生间紧闭的门上,声音听不出情绪:“例行检查,配合一下。”说着,就要推门进来。
陆铭心里一急,脚下下意识用了点力想抵住门——结果忘了自己现在力气今非昔比——只听“咔嚓”一声,那扇本就饱经风霜的门板,直接被他用脚抵掉了一块木头茬子!
现场一片死寂。
陆铭:“……”
秦卫疆:“……”
百灵鸟:“(⊙?⊙) 哇哦,力学结构脆弱点分析数据+1……”
陆铭干笑:“哈……哈哈……这门,质量不太好,回头我就找房东修……”
秦卫疆没说话,只是用一种“你继续编”的眼神看着他,同时一步跨了进来。他的目光再次扫向卫生间,显然注意到了那不同寻常的紧闭和里面可能存在的……某种屏住呼吸的微弱动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嗷——!!!”
一声非人的、充满了痛苦和愤怒的咆哮,突然从楼下传来!紧接着就是汽车警报被触发发出的尖锐鸣叫声,以及路人的惊呼!
秦卫疆脸色猛地一变,瞬间看向窗外。百灵鸟也立刻低头看向她的平板,手指飞快滑动:“能量读数飙升!是狼裔!而且处于狂暴状态!位置……就在楼下停车场!”
陆铭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那个被种了蘑菇的彪哥找来了吧?!蘑菇成精回来报仇了?
秦卫疆立刻做出决断,暂时放弃了对卫生间的探究,对百灵鸟快速道:“锁定目标!请求附近支援!你留在这里!”说完,他深深看了陆铭一眼,眼神复杂,大概包含了“你小子果然是个麻烦精”和“回头再跟你算账”等多重含义,随即转身,动作迅捷如猎豹般冲下楼去。
百灵鸟则抱着平板,歪头看着陆铭,舔了舔棒棒糖,笑眯眯地说:“小哥哥,你家里……好像藏了不止一种‘惊喜’哦?”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卫生间。
陆铭头皮发麻,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卫生间的门“咔哒”一声开了一条缝,敖光那颗油光水滑的脑袋探了出来,惊魂未定地左右张望:“走……走了吗?那个煞星走了吗?”
陆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暂时走了!楼下好像又来了个更狠的!我说敖大师,您到底惹了多少麻烦?”
敖光一听“更狠的”,脸都白了,连忙从卫生间里钻出来,语无伦次道:“不关我事!是……是那些西方蛮子!他们肯定是不满我私下接触你,想来硬的!陆小友!此地不宜久留!快跟我走!”
说着,他竟一把抓住陆铭的手腕,就想把他往外拖。
“哎哎哎?跟你走?去哪儿啊?我面还没吃呢!”陆铭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跟这个老神棍走?感觉比留在家里等秦卫疆回来更危险!
百灵鸟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两人拉拉扯扯,不但没阻止,反而又摸出一根棒棒糖剥开,一副“你们继续我就看戏”的吃瓜表情。
就在这时,楼下又传来一声更大的撞击声和玻璃碎裂的巨响!显然战况升级了!
敖光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力气大得出奇,几乎是把陆铭硬拖出了门:“没时间解释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们是冲着你和石头来的!”
陆铭被他拽着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梯,心里把敖光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他倒是想反抗,但又有点好奇敖光到底要带他去哪儿,以及他背后那个“海外收藏家”究竟是谁。而且,留在这里可能直面狂暴狼人和冷面秦卫疆,似乎也不是什么好选项。
两人冲出楼道,只见楼下停车场一片混乱。一辆黑色SUV的车顶像是被什么东西砸扁了,警报响个不停。远处还能听到秦卫疆的呵斥声和某种野兽般的低吼,显然他正在和那个发狂的狼人周旋。
秦卫疆动作迅捷如猎豹,几个起落便逼近了那个正在疯狂砸车的狼人。他眼神冷冽,一边通过微型通讯器快速下达指令:“百灵鸟,锁定目标,能量抑制网准备。另外,提高对目标陆铭周边区域的监控级别,‘有熊社’最近在h市的活动频率有所增加,我不希望他们在这种时候横插一脚,干扰我们的行动。”
敖光心里暗骂一声,异管局这群煞星果然也盯上这里了!这潭水比他想的还浑!幸好自己还没真的把陆铭骗出去,不然现在就是人赃并获!先撤为妙!
他拉着陆铭,猫着腰,像个经验丰富的老贼,专门挑阴影和车辆缝隙钻,试图溜出小区。
“这边!快!”敖光压低声音,指着小区后门的方向。
然而,刚跑到后门附近,一辆看起来极其普通的面包车突然发动,车门滑开,两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外国男人跳了下来,二话不说就朝他们冲来,动作迅猛,一看就不是普通保镖!
“法克!就知道他们还有后手!”敖光怪叫一声,反应极快,猛地从他那布袋子里抓出一把不知道是什么的粉末,朝着那两人就扬了过去!
“看老夫的‘鬼画符’迷魂散!”
那粉末迎风散开,带着一股刺鼻的石灰粉和胡椒粉混合的味道。两个西装男猝不及防,被呛得连连咳嗽,动作一滞。
“跑!”敖光再次拉起看呆了的陆铭,扭头就往大街上跑!
“妈的!原来是陷阱!”陆铭此刻终于彻底明白,敖光这老小子恐怕早就被盯上了,对方故意让他来引自己出来!什么大生意,根本就是绑票!
两人冲上夜晚的街道,身后是两个迅速摆脱了粉末干扰、紧追不舍的西装猛男。路边零星的行人看到这追逐场面,纷纷避让,有人还拿起手机拍摄。
“报警!快报警啊!”陆铭一边玩命狂奔,一边对着路人大喊,希望能引起注意。
可惜,他那破锣嗓子在夜晚的嘈杂街道上效果有限。而且追兵看起来太像好莱坞电影里的特工,路人更多是看热闹,甚至有人吹口哨起哄。
敖光年纪不小,但逃命的本事一流,一边跑还能一边从袋子里往外掏东西往后扔,试图阻碍追兵。什么痒痒粉、疑似过期的鲱鱼罐头浓缩液的臭气弹、甚至还有几个溜溜球?道具之丰富,令人叹为观止。
陆铭看得目瞪口呆:“敖大师……您这百宝袋……是哆啦A梦同款吗?!”
“少废话!保命要紧!”敖光气喘吁吁,“往人多的地方跑!找商场!”
陆铭却灵机一动,看到了路边停着的一排共享单车!
“这边!”他猛地拐弯,冲向单车,掏出手机闪电般扫码开锁,跨上车就蹬!
敖光愣了一下,也赶紧有样学样,但他显然对现代科技不太熟悉,手忙脚乱半天才弄开一辆,眼看追兵就要到了。
陆铭已经蹬出去十几米,回头一看,暗骂一声,又赶紧骑回来,对着敖光那辆单车的二维码飞快一扫——“嘀!开锁成功!”
“快上车!您老这业务能力不行啊!”陆铭吼道。
敖光老脸一红,慌忙爬上单车,两人蹬着咯吱作响的共享单车,在夜晚的街道上上演了一场极度违和的追逐战!
两个西装猛男显然没料到目标会采用如此接地气的交通工具,愣了一下,随即也反应过来,竟然也掏出手机,迅速扫了两辆单车,继续追赶!
于是,四辆共享单车在霓虹闪烁的都市夜晚,展开了了一场沉默而激烈的竞速赛!
“左拐!进小吃街!”陆铭大喊。小吃街人多,路窄,各种摊位和桌椅板凳都是天然的障碍物。
两人一头扎进烟火缭绕、人声鼎沸的小吃街。烤串的油烟、臭豆腐的味道、还有各种嘈杂的叫卖声瞬间将他们包裹。
“借过!借过!城管来了!!”陆铭急中生智,一边蹬车一边胡乱大喊。
这一嗓子效果拔群!摊主和食客们顿时一阵鸡飞狗跳,下意识地挪动摊位和身体,瞬间给后面追来的两个西装男造成了巨大的障碍!
一个西装男为了躲避突然横移的烤冷面摊,车把一歪,直接撞翻了一摞塑料凳子,狼狈倒地。另一个也被拥挤的人群和突然冒出来的小孩子阻挡,速度大减。
“漂亮!”敖光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赞了一句,“陆小友!你有几分老夫年轻时的急智!”
“别夸了!想想下一步怎么办!”陆铭丝毫不敢放松,心脏都快跳出胸腔。他感觉自己的力量和耐力在这种极限运动中得到了充分的“锻炼”,但后面那俩家伙一看就是专业练过的,恢复过来只是时间问题。
他目光飞快扫视,看到了前方路口一个正在给绿化带浇水的洒水车!
又一个主意冒上心头!
他猛地蹬车靠近洒水车,看准时机,突然伸手,一把抢过水管喷头,对着身后追来的那个刚刚爬起来的西装男就是一顿猛喷!
高压水柱劈头盖脸地浇了过去!那西装男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昂贵的西装紧贴在身上,墨镜也掉了,露出了一双惊愕又愤怒的蓝色眼睛。他脚下的地面也变得湿滑无比,单车轮胎打滑,差点再次摔倒。
“哈哈哈!尝尝你陆爷的‘玄冥神水’!”陆铭得意地大笑,把水管扔回给懵逼的浇水工人,“大叔!谢了!回头给你发红包!”
浇水工人:“???”
趁着这个空档,陆铭和敖光再次拉开距离,冲出了小吃街。
然而,刚拐过一个弯,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无息地停在了路边,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考究西装、梳着一丝不苟背头、眼神阴鸷的外国中年男人走了下来,正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个气息更加彪悍的保镖。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完犊子……”陆铭心里一沉,捏紧了单车刹车,手心全是汗。敖光也脸色惨白,喘着粗气,手悄悄摸向了他的百宝袋,但看对方那阵势,估计他的痒痒粉也不顶用了。
那个背头男人看着陆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说道:“陆先生,我们老板,亚历克斯先生,想请您去做客。请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他的目光扫过陆铭骑着的共享单车,露出一丝轻蔑。
陆铭脑子飞速转动,思考着脱身之计。打是肯定打不过的,跑……好像也跑不掉了?难道真要束手就擒?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栋高楼的顶层天台上。
一个穿着黑色卫衣、戴着兜帽的身影正悠闲地坐在天台边缘,晃荡着两条腿。他手里拿着一个超高倍数的军用望远镜,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楼下街道上那场单车追逐战和大结局。
兜帽下,是一张年轻、俊美却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脸,嘴角噙着一丝感兴趣的笑容。
“啧啧啧,共享单车版《速度与激情》?亚历克斯的手下越来越有创意了。”他轻声自语,声音带着点懒洋洋的调调,“不过这小子……挺有意思啊。撒泼打滚,哦不,是充分利用环境因素,有点意思。”
他调整了一下望远镜焦距,仔细看了看陆铭那张因为紧张和运动而泛红的脸,以及那双在绝境中依旧滴溜溜乱转、闪烁着急智和绝望的眼睛。
“女娲的气息……虽然淡得几乎闻不到,但这闯祸的能力和跑路的姿势……嗯,值得观察一下。”他放下望远镜,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豆扔进嘴里,嚼了几下,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好吧,看在你娱乐了小爷我的份上……”
他笑了笑,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天台边缘消失。
楼下,背头男人已经示意手下上前,准备强行带走陆铭。
陆铭握紧了单车把手,准备最后挣扎一下,哪怕用单车撞对方一下也好!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呜哇——呜哇——呜哇——”
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迅速传来!而且听起来不止一辆!
背头男人脸色猛地一变,显然没料到会引来警察。他恶狠狠地瞪了陆铭一眼,又看了一眼警笛传来的方向,当机立断,对手下打了个手势。
“我们走!”
几人迅速上车,黑色轿车发出一声咆哮,猛地加速,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另一边,那两个骑着共享单车、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西装男也接到了指令,恨恨地瞪了陆铭一眼,扔下单车,迅速钻进小巷消失。
警车很快赶到现场,警察下车开始询问情况。
陆铭和敖光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尴尬。
他俩,一个浑身臭汗骑着共享单车,一个道袍凌乱手里还捏着一把疑似石灰粉的东西,被警察叔叔围住询问……
这画面太美,不敢想。
“那个……警察同志……”陆铭喘着气,努力组织语言,“我们……我们见义勇为!对!刚才看到一伙可疑分子,我们勇敢地与他们进行了斗争!然后他们就被吓跑了!”
警察看着两人这造型,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敖光连忙点头附和:“没错没错!老夫还用了祖传的防身术!维护了社会治安!”
警察:“……先跟我们回所里做个笔录吧。”
陆铭眼前一黑。
得,刚逃离狼窝,又进了……派出所。
今晚这都什么事啊!
他推着那辆饱经风霜的共享单车,垂头丧气地跟着警察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妈的,那锅用丹炉煮的泡面……肯定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