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零：树荫观训品冰爽，惊遇新生心不慌
九月的北京，秋老虎依旧张牙舞爪，毒辣的太阳把操场晒得发烫，连吹过的风都带着滚烫的热气。一年一度的新生军训如期拉开帷幕，整个校园瞬间被一片迷彩绿覆盖——操场上，新生们穿着宽大的军训服，挺胸抬头站着标准的军姿，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滚，浸湿了衣领和袖口，却没人敢抬手擦一下，只能任由汗水在皮肤上画出一道道蜿蜒的痕迹，连呼吸都得跟着教官的指令放缓节奏。
贺礼叼着一根刚从食堂买的奶油冰棍，优哉游哉地靠在操场旁的老槐树下，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场景，忍不住笑出了声。前年这个时候，他还和宿舍兄弟一起，在这烈日底下站得头晕眼花，听着教官的口令机械地摆臂、踢正步，心里把这鬼天气和军训骂了千百遍；如今成了实打实的老生，不用再遭这份罪，还能躲在树荫下啃着冰凉甜爽的冰棍，看新生们“吃苦受累”，这份偷来的惬意，简直让他觉得幸福得冒泡。
“老三，你这日子过得也太滋润了！”身后传来熟悉的咋呼声，贺礼回头一看，是老大李建国和老二王虎，两人手里也各攥着一根冰棍，快步走过来，“我们刚从图书馆出来，就看见你在这儿躲清闲，怪不得上课总见不着你的人影，原来都在这儿享受呢！”
贺礼往旁边挪了挪，给他们让出块能靠树的地方，咬了一口冰棍，冰凉的甜意瞬间驱散了身上的燥热：“这叫啥躲清闲？这是老生该有的待遇，懂不懂？再说了，你们俩不也一样，没去教室复习，跑这儿来看热闹了？”
“刚复习完几章，出来透透气。”王虎咬着冰棍，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操场，“说真的，看着他们军训，我忽然觉得前年的罪没白受——至少现在不用再站在太阳底下遭罪了。”他说着，还不忘拍了拍李建国的胳膊，“你还记得不？前年军训，老三顺拐顺得那叫一个离谱，被教官单独拉出来在操场中央练了半小时齐步走，全操场的人都在看你笑话，连隔壁连的教官都过来围观了！”
“嘿！你还好意思说我！”贺礼脸一红，伸手拍了王虎一下，“你忘了老四陈斌了？前年站军姿的时候，他直接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还是我和老三架着他去医务室的，回来还被教官罚了三个俯卧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三人靠在树干上，边吃冰棍边扯着前年军训的糗事，时不时发出一阵哄笑，冰棍外层的奶油随着他们的动作往下滴，滴在地上很快就被晒干。贺礼的目光又落回操场，新生们已经从站军姿换成了练齐步走，队伍走得歪歪扭扭，有的手脚不协调顺了拐，有的跟不上节奏被落在后面，教官在队伍前面扯着嗓子喊口令，额头上的汗珠也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嗓子都喊得有些沙哑。
贺礼看得津津有味，刚想跟李建国吐槽某个顺拐的新生走得比当年的老大还离谱，忽然觉得后背一凉——不是秋风的凉意，而是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那目光算不上锐利，却带着几分熟悉的专注，直直地落在他身上。
他下意识地顺着那道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军训队伍里，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女生正站在队列里，虽然也是标准的军姿，腰背挺得笔直，目光却微微偏向了他这边。贺礼仔细一看，心里“哦”了一声——是上官雪。
她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和脖颈上，脸色因为暴晒有些泛红，却依旧难掩清秀的五官。大概是察觉到贺礼在看她，上官雪的目光顿了一下，然后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显然，她认出贺礼了。
贺礼心里没慌，反而对着她也笑了笑，还抬了抬手里的冰棍，像是在跟她打招呼。他清楚得很，上官雪现在还以为他是“历史系的贺老师”，根本没识破他的身份，就算被认出来又怎么样？他又没做错什么，不过是站在树荫下看个热闹，有什么好怕的？
“老三，你看啥呢？笑得这么贼？”王虎注意到他的动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边不就是新生队伍吗？你认识哪个新生？”
“不认识，就是觉得那个女生站军姿站得还挺标准的。”贺礼收回目光，随口敷衍了一句，又咬了一口冰棍，心里盘算着——上官雪认不认出他都无所谓，只要她没发现自己是冒牌老师，就不会有什么麻烦。再说了，他是“老师”，站在旁边看看新生军训，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李建国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名堂，又把话题拉回了军训糗事上：“说起站军姿，我前年站了半小时，腿都快麻了，最后还是教官喊休息，我才敢动。你说现在的新生也挺能扛的，站了这么久，竟然没几个人晕倒。”
“可能是现在的新生身体素质比咱们当年好呗。”贺礼笑着说，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向了上官雪的方向。她已经收回了目光，重新专注地看着前方，只是肩膀好像比刚才更挺拔了些，看来这军训虽然累，倒也能磨磨人的性子。
又看了一会儿，冰棍很快就吃完了。贺礼把冰棍棍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拍了拍手：“行了，热闹也看够了，我得去办点事，你们俩回宿舍还是回图书馆？”
“我们回图书馆再复习会儿，下午还有课。”李建国说，“你呢？又要请假？”
“嗯，家里有点事，得出去一趟。”贺礼含糊地应着，没提古玩店和公司的事——这些事，他暂时不想让宿舍兄弟知道，免得他们追问来追问去，打破现在简单自在的相处氛围。
跟李建国和王虎道别后，贺礼慢悠悠地往校门口走。路过操场边缘时，他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上官雪的方向，她正好也往这边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了一秒，上官雪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迅速转了回去，继续站军姿。
贺礼忍不住笑了——这小姑娘还挺有礼貌，就是不知道等她以后发现自己其实是学长，不是老师时，会是什么反应。不过现在想这些还太早，先把眼前的日子过好再说。
走到离学校一站地的胡同里，贺礼打开桑塔纳的车门，坐进去后先开了空调，等车内的温度降下来一些，才发动汽车。他没去古玩店，而是先往新公司的方向开——昨天陈秀兰给他打电话，说新办公室的家具已经送过来了，让他有空去看看，顺便把公司的公章和一些重要文件带过去。
路上，贺礼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看军训的场景，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想想前年自己军训时的狼狈，再看看现在作为老生的悠闲，还有上官雪那认真又带着点拘谨的样子，忽然觉得，这大三的日子，好像比前两年多了不少有意思的小插曲。
到了新公司所在的写字楼，贺礼停好车，拎着装有公章和文件的包走进电梯。新办公室在12楼，面积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几张办公桌整齐地摆放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显得格外明亮。陈秀兰和周明正在整理文件，看到贺礼来了，连忙迎上来：“贺总，您可来了！家具昨天刚送过来，您看看还满意不？”
贺礼环顾了一圈，点了点头：“挺好的，比之前借用建筑公司的地方舒服多了。”他把包放在老板桌上，拿出公章和文件，“这些你收好，以后公司的重要文件都得盖公章，别弄丢了。”
“您放心，我会专门找个文件柜锁起来的。”陈秀兰接过文件，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里。周明也凑过来说：“贺总，我们昨天跟银行对接了一下，他们说只要咱们的新办公室手续齐全，后续的贷款申请会更方便，审批速度也能快不少。”
“那就好，你们多跟银行那边保持联系，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说。”贺礼坐在椅子上，喝了口陈秀兰递过来的茶，心里满是欣慰——新公司终于有了自己的办公地点，以后就能正式独立运作了，这也算是他事业上的又一个小进步。
在新公司待了一个多小时，把后续的工作安排好后，贺礼才开车离开。他没直接回四合院，而是绕到了店里。
到了古玩店，杨教授正在跟一个顾客聊天，看到贺礼来了，笑着打了个招呼：“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新公司那边都安排好了？”
“差不多了，过来看看店里的情况。”贺礼笑着回应，没提军训的事，也没说上官雪的事，只是跟王芳交代了几句收货的注意事项，又看了看最近收的几件古玩，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就开车离开。
开车回四合院的路上，贺礼的心情格外轻松。他想着新公司的进展，想着两家古玩店的生意，又想着学校里的那些小插曲——军训的热闹，宿舍兄弟的调侃，还有上官雪那认真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虽然忙碌，却也充实又有趣。
刚进四合院，“猫咪”就摇着尾巴扑了过来，围着他的裤腿蹭个不停，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呼噜声。贺礼摸了摸它的头，笑着说：“好了好了，我回来了，这就给你炖牛肉吃。”
走进厨房，贺礼系上围裙，开始忙活起来。锅里的牛肉慢慢炖出香味，弥漫在整个院子里，“猫咪”蹲在厨房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他，时不时发出一声“喵呜”。贺礼看着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不管外面的世界多热闹，回到这里，总能找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平静和温暖。
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可能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学校里的，生意上的，或许还会有新的麻烦和惊喜。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会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把自己的生活和事业打理好，不辜负自己，也不辜负身边那些关心他的人。而那个还没识破他身份的上官雪，或许也会成为他大三生活里，一个有趣又特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