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轩被抬回南京城时，天已经大亮。
街上的百姓看见锦衣卫们抬着条焦黑的金毛犬匆匆而过，都窃窃私语——圣犬又受伤了！这次看起来比上次还惨！
沈宛的实验室里，黄轩躺在特制的小床上，全身缠满了绷带，只露出鼻子和眼睛。周玉凤在旁边抹眼泪，沈宛则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处理他背上被能量束烧灼的伤口。
“轻点……汪呜……”黄轩疼得直抽气。
“现在知道疼了？”沈宛声音有点发抖，“单枪匹马去炸兵工厂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我这不是……成功了嘛……”黄轩试图咧嘴笑，结果扯到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周玉凤赶紧递上一小碗温热的肉粥：“圣犬，吃点东西吧。”
黄轩闻了闻，眼睛一亮，但随即又蔫了——他现在被包得像木乃伊，根本张不开嘴。最后还是沈宛用细勺子一点点喂他。
“那个……从天上掉下来的东西，有消息了吗？”黄轩边吃边问。
沈宛手一顿，脸色凝重起来：“锦衣卫的侦察队已经接近那片区域了。但传回来的消息很怪——那东西落地后没有爆炸，也没有扩散，就在皇庄废墟中心……生根了。”
“生根？”黄轩差点呛到。
“对。”沈宛放下镊子，拿出一张刚收到的草图，“据说是……一棵树。暗紫色的树干，漆黑色的枝叶，有十丈高。周围弥漫着一种特殊的能量场，靠近的人会感到头晕、恶心，产生幻觉。”
黄轩盯着那草图，狗脑子飞速运转。暗紫色加漆黑色——这不就是爆炸时那道能量旋风的颜色吗？幽冥的幽蓝、萨满的暗红，再加上……蘑菇世子的银色？
等等！
“那棵树有没有……银色的纹路？”黄轩急忙问。
沈宛和周玉凤对视一眼，周玉凤小声说：“侦察队的报告里提到，树皮上确实有若隐若现的、发光的纹路，但因为能量场干扰，看不清颜色。”
黄轩的心沉了下去。
兵工厂那个幽冥高层身上有蘑菇世子的能量纹路，现在这棵怪树上也有。幽冥和萨满不光盗用了蘑菇的技术，可能还抽取、复制了蘑菇世子的本源能量！
“我得去见皇上。”黄轩挣扎着想爬起来。
“你别动！”沈宛一把按住他，“伤口还没处理完！而且皇上已经知道了，正在召集内阁和将军们议事。王公公特意吩咐，让你好好养伤。”
黄轩愣住：“王承恩？他来过？”
“来过，看你昏迷着，眼睛都红了。”周玉凤小声说，“还留了一盒宫里的点心，说是皇上赏的。”
黄轩看向床边的小桌，果然有个精致的食盒。他鼻子动了动——嗯，是桂花糕的味道。
心里忽然一暖。
但暖意很快被焦虑取代。怪树在皇庄废墟生根，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幽冥和萨满费这么大劲，难道就为了种棵树？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敲响了。
“沈姑娘，圣犬醒了吗？”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声音。
“醒了，大人请进。”
指挥使推门进来，脸色比锅底还黑：“圣犬，皇上急召。那棵树……开始变化了。”
——
乾清宫里气氛凝重得像要滴水。
崇祯坐在龙椅上，面前摊着好几份急报。他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手里攥着一块……压缩饼干？
黄轩被沈宛用特制小推车推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皇帝一边啃饼干一边看奏折，嘴角还沾着饼干屑。
“皇上……”黄轩想行礼，结果绷带限制了动作，只能晃了晃尾巴。
崇祯抬头看见他，眼睛一亮，随即又皱起眉：“怎么伤成这样？太医！太医呢？”
“皇上，臣已经处理过了。”沈宛在后面行礼。
崇祯这才注意到沈宛，点点头：“辛苦沈姑娘了。”他又看向黄轩，叹了口气，“黄轩啊，你这……每次都是险死还生。朕真怕哪天……”
“皇上放心，我命硬。”黄轩咧嘴笑，“那棵树到底怎么了？”
崇祯把饼干放下，擦了擦手，指着奏折：“一个时辰前，树开始‘开花’了。”
“开花？”
“对。”崇祯的脸色很难看，“不是普通的花。侦察队描述，那些花苞像……像人头。有鼻子有眼，还会动。而且每开一朵花，周围的能量场就扩大一圈。现在整个皇庄废墟都被笼罩了，进去的人没一个能出来。”
黄轩听得狗毛倒竖——虽然他现在没多少毛露在外面。
“幽冥和萨满的人有动静吗？”他问。
“没有。”崇祯摇头，“就好像那棵树是自己长出来的，跟他们无关。但朕不信。”
黄轩也不信。这绝对是计划的一部分。
“蘑菇世子们还没醒？”他抱着一丝希望问。
崇祯黯然地摇头：“母株和五位世子都在沉睡，生机微弱。太医署的人日夜看守，但……毫无起色。”
完了。最强外援挂机中。
黄轩脑子飞快转着。幽冥盗用了蘑菇世子的能量，造出了这棵怪树。那这棵树的能力会不会也跟蘑菇有关？蘑菇世子擅长的是能量编程、数据分析、逻辑推理……
等等！
黄轩忽然想起蘑菇世子们对抗“惑心魔瘴”时用的方法——建立“群体认知干预网络”，植入逻辑漏洞。
如果这棵树也有类似能力……
“皇上！”黄轩急忙说，“立刻下令，全城戒备！所有百姓不得靠近皇庄方向！让锦衣卫在城内巡逻，一旦发现有人行为异常、胡言乱语，立刻隔离！”
崇祯一愣：“你是说……那棵树会影响人的神智？”
“恐怕不只是影响。”黄轩看着奏折上“人头花”的描述，心里发寒，“可能是……植入。”
就像当初萨满用图腾控制小栗子一样。但这次，用的是蘑菇世子的能量基础，加上幽冥和萨满的技术，规模和威力恐怕会大得多。
崇祯的脸色彻底白了。他立刻召来王承恩，一道道命令传下去。
等安排得差不多了，崇祯才疲惫地坐回龙椅，看着黄轩：“黄轩，你说……大明还能撑过去吗？”
这话问得突然，黄轩愣住了。
他看着崇祯。这个曾经在煤山上吊的皇帝，如今眼里有血丝、有疲惫，但已经没有当初那种绝望了。有的是一种……认命般的坚韧。
“能。”黄轩说，声音很坚定，“一定能。”
“为什么？”崇祯看着他。
“因为……”黄轩想了想，“因为皇上现在会一边处理国事一边啃饼干了。”
崇祯愣住，随即失笑，笑着笑着眼睛却红了：“你这狗嘴……”
“我说真的。”黄轩认真地说，“煤山上的皇上，绝不会这样。现在的皇上，知道自己会饿，知道累了要休息，知道害怕了可以找人说——这就是活着。活着，就能赢。”
崇祯沉默了许久，最后重重地点头。
——
从乾清宫出来，黄轩被推回实验室。
沈宛一路没说话，直到关上门，才轻声问：“你真觉得能赢？”
“不知道。”黄轩老实说，“但总不能说丧气话吧？”
沈宛看着他，忽然笑了：“你有时候真不像条狗。”
“我本来就不是……呃，我是说，我比较特别。”黄轩差点说漏嘴。
周玉凤端来药，小声说：“圣犬，该换药了。”
于是黄轩又经历了一次酷刑。等重新包扎好，他感觉自己像个被裹得太紧的粽子。
“对了，”沈宛忽然想起什么，“你昏迷的时候，系统好像有提示音。”
黄轩一愣，赶紧在脑海里唤出系统面板。
果然，有几条未读消息：
【紧急任务“摧毁皇庄兵工厂”完成】
【奖励：能量点+15，当前能量点45】
【解锁新技能：能量溯源（初级）】
【技能描述：可追踪分析能量来源与构成，识别同源能量残留。持续时间短，消耗大。】
【警告：侦测到高强度异常能量源“第八日之树”】
【威胁等级：极高】
【建议：在48小时内找到并摧毁能量核心，否则将触发“认知瘟疫”】
黄轩看完，狗脸都绿了。
48小时？认知瘟疫？还第八日之树？这名字听着就不吉利！
“怎么了？”沈宛察觉到他神色不对。
黄轩把系统提示说了——当然，用“感应到天机”这种玄乎的说法。
两女的脸色也变了。
“48小时……现在已经过去快12个时辰了。”周玉凤掐指一算，小脸煞白。
沈宛则盯着“认知瘟疫”四个字：“意思是……那棵树会传播一种瘟疫，让人失去理智？”
“可能比那更糟。”黄轩想起蘑菇世子的能力，“可能是让人……接受错误的认知，把假当真，把恶当善。”
就像被洗脑。但比洗脑更可怕，因为这是直接从能量层面修改人的认知结构。
必须尽快行动。
但怎么行动？他现在动都动不了。就算能动，那棵树周围的能量场连锦衣卫都进不去。
正发愁呢，实验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这次来的是个意想不到的人——史可法。
史尚书一脸严肃，手里捧着个木盒子：“圣犬，下官奉命调查兵工厂残骸，找到了这个。”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焦黑的金属碎片，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
黄轩一看那些纹路，狗眼就瞪大了——是蘑菇世子的能量编程符文！虽然被扭曲、修改了，但基础结构没错！
“这是从哪儿找到的？”他急问。
“兵工厂最深处，一个没完全炸毁的密室。”史可法说，“密室里有具尸体，穿着幽冥的服饰，手里攥着这块碎片。”
黄轩盯着碎片，忽然福至心灵：“史大人，能把碎片靠近我一些吗？”
史可法照做。
黄轩集中精神，尝试发动新技能【能量溯源】。
一瞬间，他眼前的世界变了。碎片上的纹路亮起银光，银光中夹杂着幽蓝和暗红的杂质。这些光芒如同丝线，向某个方向延伸……
指向皇庄。
不，不止。丝线分成了两股。一股确实指向皇庄的怪树，但另一股……指向南京城内！
黄轩猛地收回技能，脑子一阵眩晕。
“怎么了？”沈宛扶住他。
“城里有同源能量反应。”黄轩喘着气说，“那棵树……在南京城里还有‘分支’！”
史可法脸色大变：“具体在哪儿？”
黄轩摇头：“太模糊了，只能确定在城内。但既然有能量连接，那城里这个‘分支’很可能……也在生长。”
实验室里一片死寂。
窗外，天色渐暗。距离系统警告的48小时，还剩不到30个时辰。
而南京城里的某个角落，可能正悄悄长出一棵小号的“第八日之树”。
黄轩看着自己身上的绷带，又看了看窗外逐渐亮起的灯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犊子了，这次真得带伤加班了。
而且……
他瞥了眼沈宛和周玉凤担忧的脸。
这次要是再玩脱，可能就真没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