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云消失，天空澄净，仿佛刚才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景象只是一场集体幻觉。但空气中残留的、正在快速消散的虫尸腥气和能量余波，以及地上、粮囤上依旧在垂死挣扎的少量虫子，都在提醒着黄轩——刚才那一切，是真的。
那个冰冷、机械、高高在上的声音，还有那道凭空出现、又凭空抹消了虫云和萨满能量的淡蓝色光束……也是真的。
（观……观察员？泛宇宙协议？）黄轩感觉自己的狗脑子快不够用了，cpU（如果狗有的话）温度飙升。（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大明剧本里怎么还乱入宇宙级存在了？！这画风是不是歪得有点太离谱了？！）
他叼着的玉盒里，三个蘑菇世子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或者说，当机？）。显然，刚才那超出它们当前数据库理解范畴的现象，给这几个学霸菇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博文世子”：（……能量反应记录……无法解析……层级超越现有认知框架……记录归档，加密等级：最高。）
“妙艺世子”：（攻击方式……简洁，高效，毫无美学冗余……像是……擦除？）
“酱香世子”：（无任何气味残留……能量湮灭得过于彻底……不符合常规能量消散模型……）
连向来淡定的母株蘑菇，从西仓那边传递来的意念也带着一丝凝重：【轩弟，方才……是何情况？吾等亦感知到一股陌生而浩瀚的意志扫过。】
（我也不知道啊姐！）黄轩欲哭无泪，（就听到个声音，说什么协议，什么遏制，然后虫云就没了！那家伙还说……要‘持续监测’！）
“持续监测”这四个字，让黄轩感觉后背发凉。这意思不就是说，他们现在不光被幽冥、萨满盯着，还可能被某个不知藏在哪个次元的“观察员”当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子（狗子）在观察？！
粮仓的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剩下的虫子在失去萨满能量催化后，很快被仓兵们扑灭。霉变也被蘑菇世子的净化能量场遏制住。但所有人，从仓官到士兵，再到闻讯赶来的朱由检、沈宛等人，都沉浸在一种巨大的困惑和后怕之中。
回到宫中，听完黄轩结结巴巴（意念转述）的描述，偏殿内一片寂静。
朱由检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感觉自己的脑仁也在疼：“观察员？宇宙协议？这……这莫非是天庭？或是域外天魔？” 皇帝的认知极限，也就是神仙妖魔这个范畴了。
王承恩直接朝着四方胡乱作揖：“满天神佛保佑！不管哪位大仙出手相助，老奴……老奴给您磕头了！”
沈宛则更关注技术层面：“能如此精准、彻底地湮灭能量和生命体，却不伤及周围分毫，此等手段，闻所未闻。若其为善，或是我大明之福；若其为恶……” 她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大家都懂。
黄轩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福个屁啊！谁知道这“观察员”是干嘛的？万一是来搞文明测评的，看咱们大明现在这鬼样子，直接给个‘不及格，建议格式化’怎么办？）
“仙菇……可能……感知到此‘观察员’之所在？或与其沟通？”朱由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玉盒。
母株蘑菇沉默片刻：【不可。其存在形式超出吾等感知边界，如水中观月，可见其影，难触其形。沟通……更无从谈起。】 连母株都这么说，众人心头更沉。
然而，五个蘑菇世子，在经过最初的震惊和当机后，那股属于科研工作者的、熊熊燃烧的好奇心（或者说，作死之心）又开始抬头了！
“博文世子”：（未知即课题！虽然无法直接观测‘观察员’，但其留下的能量湮灭效应区域，存在可检测的时空结构微扰！建议立即前往事发地点进行深层扫描，采集‘现象后数据’！）
“妙艺世子”：（能量湮灭的边界如此清晰，形成了天然的对比样本！可以研究正常空间与被‘擦除’空间的交界处能量场渐变！这将是伟大的空间艺术研究！）
“铁骨世子”：（需要评估该现象对当地物质稳定性的长期影响！粮仓结构是否受损？是否需要加固？）
“酱香世子”：（尝试捕捉空气中可能残留的、来自更高维度的信息素？虽然概率极低，但值得一试！）
“追月世子”：（申请调用高精度时空曲率探测，还原‘擦除’瞬间的光线扭曲路径！）
五个崽瞬间达成了共识——必须去现场搞研究！危险？不存在的！科研精神高于一切！
于是，在朱由检担忧又无奈的目光中，黄轩再次被迫营业，带着重新聚齐的五个蘑菇世子（母株也跟来了，主要是为了看住这群胆大包天的崽），回到了东直门官仓虫云消失的那个位置。
仓房已经被暂时封锁。蘑菇世子们一落地（被捧着），立刻进入了亢奋的“采样分析”状态。
它们菌丝探出，小心翼翼地在空中、地面上那些虫云曾笼罩的区域移动，感受着那里与周围截然不同的、极其微弱的“空洞感”——不是能量真空，而是一种更本质的、仿佛连“存在”本身都被轻轻抹去一层又迅速被自然填充回来的奇异感觉。
“博文世子” 菌盖上的银色纹路疯狂闪烁，记录着数据：（确认时空结构微扰，恢复速度极快，符合高维干涉低维后的自然弥合模型……干涉源能级估算……无法计算，超出上限……）
“妙艺世子”试图用孢子勾勒出那种“空洞感”的轮廓，结果画出来的东西歪歪扭扭，连它自己都不满意。
“铁骨世子”则指挥着几颗被它临时附魔了“结构稳定性探测”的小石子，在疑似边界处滚来滚去，确认粮仓建筑本身无恙。
“酱香世子”对着空气猛嗅，试图找到点“外星人味”，结果除了灰尘和残留的驱虫气味，一无所获。
“追月世子”则引下一缕细细的月光，照射在边界处，观察光线的细微折射变化。
它们忙得不亦乐乎，将科研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黄轩蹲在一旁看着，狗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行吧，你们开心就好……只要别再招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博文世子”尝试用一缕极细微的能量去“触碰”那个时空微扰最核心的点，试图激发一点残留信息时——
异变再生！
那一点被触碰的虚空，突然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
紧接着，那个冰冷的、机械的声音，再次毫无征兆地在黄轩和五个蘑菇世子的意识中同时响起，这次似乎……带着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类似于“兴趣”或者“关注度提升”的情绪波动？
“检测到低等能量生命体尝试解析‘有限度灾害遏制’遗留场。”
“行为模式：初级科研探索。”
“能量特征分析……与本地主导生命形式存在共生关系？有趣。”
“新增观察条目：能量共生文明雏形。”
“根据协议补充条款，予以初级信息反馈。”
“反馈内容：‘擦除’技术原理简述（简化版）及……一份来自‘银河系第三旋臂文明多样性保护协会’的《致新接触文明初级问候与安全指南》（节选）。”
“信息传输中……载体：能量编码脉冲，频率：适应接收方感知水平。”
“嗡——！！！”
没等黄轩和蘑菇世子们反应过来，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却又被精准控制在不伤害他们范围内的信息流，如同洪流般，直接灌入了他们的意识！
黄轩感觉自己的狗脑袋像被塞进了一个宇宙图书馆，无数光影、符号、概念碎片一闪而过，大部分他根本无法理解，只有几个模糊的概念被强行烙印下来：“维度操作”、“能量本质定义”、“文明观察守则”……以及一份用他能理解的意念直接呈现的、措辞严谨（且充满免责声明）的“问候指南”。
五个蘑菇世子更惨，它们作为纯粹的能量生命体（雏形），对信息流的接收更加直接和庞大，菌盖上的光芒瞬间变得混乱不堪，菌丝乱舞，传递出的意念变成了毫无意义的杂波！
“崽们！挺住！”母株蘑菇大惊，连忙释放出温和的能量试图安抚和保护它们。
好在那信息流来得快，去得也快。几息之后，一切恢复了平静。
黄轩瘫在地上，两眼发直，感觉灵魂出窍。
五个蘑菇世子则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在玉盒里东倒西歪，菌盖上的光芒忽明忽暗，传递出混乱的意念：
“博文”：（……维度……参数……守则……数据过载……需要整理……）
“妙艺”：（……好多光……奇怪的符号……艺术形式……无法理解……）
“铁骨”：（……结构……稳定……干涉……计算不了……）
“酱香”：（……没味道……信息……有味道吗？）
“追月”：（……好亮……比月亮亮……）
过了好半天，黄轩才勉强缓过神来，狗眼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
（刚才……那是啥？银河系什么协会？安全指南？）
他努力回忆着那份“指南”里唯一能清晰理解的一句话，好像是：
“请勿尝试主动联系或挑衅观察员。友好发展，避免被列入‘潜在威胁文明清单’。祝您好运。”
（……）
黄轩默默抬起爪子，捂住了自己的狗脸。
（这大明的天……好像真的要变了……而且变得有点过于‘广阔’了……）
（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在线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