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鹅苦笑着，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
她感觉自己仿佛又像上次遇到黄泉时一样。
一脚踏入了深不见底的陷阱，再次招惹到了一个完全不好惹的可怕存在。
“我这次来的目的很简单。”
她不敢再有任何迂回，直接道明来意。
“只是想请求白砚先生，帮忙和星穹列车组的朋友们说说。”
“让他们下一站的旅程，能够选择前往‘翁法罗斯’。”
她担心白砚不知道这个地方，特意补充道：
“哦，对了，翁法罗斯就是……”
“一片位于宇宙边缘的未知之地。”
“连开拓星神阿基维利都不曾留下足迹的遗落之境。”
白砚流畅地接上了她的话，语气平静无波。
“您竟然知道……不，您果然知道。”
黑天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化为一种“理应如此”的释然。
她暗中观察过这个男人一段时间了。
他似乎总是能料敌于先，知晓许多本不该为人所知的秘密。
“原本我打算以列车急需的特殊能源为理由，将他们吸引到翁法罗斯。”
黑天鹅坦诚道。
“可他们自从得到了您提供的‘虚数能’技术后。”
“似乎已经不再需要为跃迁能源发愁了。”
只需一小块虚数能核心，就足以让星穹列车进行近乎无限次的跃迁。
在这种情况下，她原本准备的能源理由显得苍白无力。
“那可是连阿基维利都未曾踏足之地。”
“‘开拓’的继承者不可能不感兴趣。”
白砚摇摇头，指出了她理由中的矛盾。
“是这样没错。”
黑天鹅承认，“星穹列车组的人，尤其是那位领航员小姐。”
“他们都对未知星域抱有极高的热情。”
“但这还不够，因为对他们而言。”
“翁法罗斯并非‘必须’前往的目的地。”
“宇宙中未知的角落还有很多。”
“所以，你认为我能说服他们？”
白砚眼睛微微眯起，审视着黑天鹅。
揣度着她更深层的盘算。
“您能将珍贵的虚数能技术交给他们。”
“说明您是他们在雅丽洛事件后，极为信任的同伴。”
黑天鹅解释道。
“由您这样一位他们信任的朋友出面建议。”
“效果远比我这个陌生的忆者要好得多。”
“我认为，这是再合适不过的。”
她的话让白砚微微颔首，同时也从中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虚数能技术源自雅丽洛这件事，看来是彻底捂不住了。
但凡是有些底蕴和情报能力的势力，似乎都已经看出了端倪。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尽管黑塔信守承诺，没有向任何人明确透露虚数能技术的存在。
但她一反常态的“沉默”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疑点。
以黑塔的性格，若非涉及极其重大的秘密，她绝不会如此谦虚。
千万别把这些能在宇宙中屹立不倒的老牌势力当成傻子。
他们的情报嗅觉，比草原上的鬣狗还要灵敏百倍。
不过，事到如今，倒也无所谓了。
白砚当初请求黑塔保密，本意也仅仅是为了争取一段宝贵的发展时间。
拖延公司等势力直接动手的步伐。
时间到了现在，想必懒惰早已利用这段时间。
将雅丽洛联盟从军事到民生，都武装到了牙齿。
回到现实的问题，黑天鹅的态度显得十分诚恳。
她似乎认定了只要白砚开口说上两句。
星穹列车组就一定会改变航向，前往翁法罗斯。
“你的理由听起来很完美。”
白砚话锋一转，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但是，我有什么好处呢？”
“找人帮忙，总要送上相应的‘礼物’。”
“这难道不是宇宙中公认的礼节吗？”
黑天鹅知道白砚这是在讨要好处，她秀眉微蹙，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她需要帮助，但绞尽脑汁。
也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是白砚这等人物会迫切需要的东西。
总不能……把自己给抵押出去吧？
那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沉吟片刻，她抬起眼眸，试探性地说道：
“一个来自流光忆庭的，力所能及范围内的‘忆者朋友’。”
“这个条件如何？”
“或许在未来某个时刻，我的能力和渠道能为您提供一些便利。”
“听上去不错。”
出乎黑天鹅的意料。
白砚几乎没怎么犹豫，便直接应下。
“成交。”
实际上白砚本就没指望，真能从黑天鹅那里得到什么实质性的报酬。
无数次的轮回，早已让他自身成为了一个行走的，活着的“记忆宝库”。
其丰富与古老程度，恐怕连记忆星神浮黎本尊亲至，都要为之动容。
甚至可能会屈尊降贵地请求他分享一些故事。
他之所以如此爽快地答应，根本原因在于——
星穹列车必须前往翁法罗斯！
这关乎着某个至关重要的节点。
在某次失败的轮回中，星穹列车组选择了前往那颗美丽的海洋星球露莎卡。
其结果，便是黑塔独自一人前往了翁法罗斯。
最终……她的头颅被那诡异的铁幕摘下。
她意识被囚禁，成为了“鲁伯特三世”。
“白砚，杀了我！”
那一幕给白砚带来的冲击无以复加。
他几乎是当场选择了自我了断，开启了下一场轮回。
而在另一次尝试中，他虽然成功阻止了黑塔单独前往。
并与列车组一同设法封锁了翁法罗斯。
但在“权杖”那超越理解的演算冲击下，白厄最终没能抗住八千万世记忆洪流。
“铁幕”顺利诞生，随后它成功摘下了博士尊的机械头颅……
再然后，毁灭星神纳努克锁定了博士尊锚定的所有星球坐标。
全宇宙暴露在“毁灭”的视线之下……
一切人与物，最终在绝望与混乱中走向了终末。
博士尊可以死，但绝不能以那种方式，在那个时间点死去。
白砚的终极目的是要杀死星神。
但同时，他又必须确保这些星神不能被纳努克所吞噬。
因为在无数次的轮回中已经证明。
一旦让纳努克成功吞噬宇宙中任何一条命途。
整个宇宙都会在瞬间不可逆转地滑向彻底的终末，连重启的机会都将丧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