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殿的脉动又快了一拍，李冰指尖还抵在监控节点上，那道黑痕像是活物般微微颤动。她没出声，只是将掌心贴紧节点外壳，吞天葫立刻有了反应，一股阴冷的能量顺着她的经络往回流。
“不是自然衰减。”她低声说，“有人动了导管。”
艾琳原本正在查看能量图谱，听见这话立刻抬头：“你说清楚。”
“干扰源不在外部。”李冰收回手，指节发白，“是内部渗入的暗能，像虫子一样钻进了共鸣线路。刚才训练时残留的波动……不对劲。”
艾琳眼神一凛，抬手调出全息记录面板。画面回溯到凌晨三点零七分，一名穿后勤制服的身影穿过侧廊，动作熟练地避开巡逻路线，在核心室隔壁的能源接驳间停留了不到两分钟。
“老约翰？”白云飞皱眉，“他负责每周三的线路检修。”
“但他今天不该出现在那里。”艾琳手指一点，放大影像细节，“看他的右手——袖口沾了点银灰色粉末，那是导魔合金的残留物。可今晚的检修单上，根本没有这项内容。”
李冰已经转身朝侧廊走去：“现在去查。”
三人迅速抵达能源接驳间。门锁完好，室内无打斗痕迹，但空气中有股淡淡的焦味。李冰蹲下身，沿着主供能导管一路排查，手指停在第三个接驳口。
“这里。”她轻轻拨开防护盖板，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晶体嵌在接口内侧，表面刻着扭曲的纹路，正缓慢释放出细如蛛丝的暗色能量流。
“影月教的标记。”艾琳声音压低，“这是‘共鸣干扰器’，能逐步扭曲水晶的频率，让防御阵列产生盲区。”
白云飞抽出佩剑，剑尖挑起晶体一角：“直接取出来？”
“不行。”李冰拦住他，“它和线路已经融合，硬拆会触发连锁反噬，整个东区的警戒系统都会瘫痪。”
艾琳沉吟片刻：“先切断局部供能，用隔离罩封住它，带回审讯室分析。”
就在此时，那枚晶体突然轻微震动，表面纹路一闪而灭，随即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自毁了。”白云飞收剑，“什么都没留下。”
李冰却闭上了眼。吞天葫在她体内缓缓旋转，开始吸收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暗能残流。那些能量带着微弱的腥气，像被风吹散的灰烬，却在她意识中划出一道清晰的轨迹。
“它留下了东西。”她睁开眼，“不是数据，是气味。我能追。”
她顺着那股气息往外走，脚步不停，穿过两道安全门，直奔后勤储物区。白云飞紧跟在后，一手按在腰间剑柄上，另一手悄然引动体内风元素，感知周围动静。
储物间门缝里透出一丝光亮。
“有人在里面。”白云飞低声道，“翻东西的声音。”
李冰停下，抬手示意。艾琳点头，退后半步，准备随时发动精神压制。
白云飞一脚踹开门。
老约翰背对着门口，正将一叠文件塞进焚烧桶，火苗刚燃起就被强行掐灭。他猛地转身，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恢复平静。
“这么晚了，你们来干什么？”
“你在销毁什么？”艾琳上前一步，“解释一下你今晚出现在能源接驳间的原因。”
“我是后勤主管，巡查线路是我的职责。”老约翰语气平稳，“至于这些文件，都是过期的维护记录，按规定要定期清理。”
“那你为什么躲着烧？”白云飞跨进一步，“摄像头显示你绕开了所有登记通道。”
老约翰不答，手指悄悄摸向袖口。
李冰忽然开口：“你体内的暗能浓度超标了。吞天葫不会认错。”
老约翰瞳孔一缩。
艾琳立刻出手，一道淡金色光束击中他肩井穴，封住经络运转。老约翰闷哼一声，跌坐在地，袖中滑出一枚微型符咒，刚触地便炸开一团黑雾。
白云飞早有防备，剑锋一转，带起一道风旋，将黑雾吹散。他顺势擒住老约翰手腕，反拧压在地上，膝盖顶住其后腰。
“别挣扎。”他说，“你现在说，还能保住命。”
艾琳蹲下身，掌心覆上老约翰额头，启动精神探查术。对方立刻咬牙抵抗，眉心浮现一道暗红色咒印，隐隐发烫。
“有封印。”她皱眉，“再深挖他会自毁。”
李冰走上前，将手掌贴在他后颈。光系能量缓缓注入，柔和却不容抗拒，像温水冲刷干涸的河床。老约翰的身体渐渐放松，呼吸变得平稳。
“我不是要挖你的记忆。”李冰说，“我只是帮你把压得太久的东西，放出来一点。”
那道咒印的红光开始减弱。
十分钟后，老约翰靠墙坐着，眼神空茫：“我……三十年前就被种下了意识烙印。每次交接任务，都会有新的指令覆盖旧的记忆。我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职员……直到三天前，我梦见了黑月升起。”
“影月教的总攻时间是什么时候？”艾琳问。
“魔法满月夜。”他声音沙哑，“三日后。他们会用十二名高阶祭司组成献祭阵，借满月之力引爆埋藏在地脉中的七枚黑暗核心。圣魔法水晶一旦共振崩溃，整个学院的防御体系就会瓦解。”
“还有谁是内应？”白云飞追问。
“我不知道。”老约翰摇头，“每个卧底都独立行动，彼此不知身份。我的任务只是植入干扰器，削弱你们的预警能力。”
艾琳看向李冰：“他说的是真的。”
李冰点头：“吞天葫能感应到他话语中的能量波动，没有隐瞒。”
艾琳起身，召来两名守卫将老约翰带走。禁魔锁链扣上双腕时，他没有反抗，只是低声说了一句：“别信穿灰袍的人。”
审讯室恢复安静。
白云飞站在窗边，望着远处学院塔楼的轮廓：“三晚后的满月，正是魔法能量最活跃的时候。他们选这个时间，不是为了强攻，是为了让我们的防御系统自己崩塌。”
“所以真正的战斗，是从今晚开始的。”李冰走到中央控制台前，调出水晶殿全境布防图，“我们必须在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内，完成所有线路的排查和净化，重建三级警戒网。”
艾琳看着她：“你打算亲自带队？”
“我有吞天葫。”李冰的手指划过屏幕上的每一个节点，“它能嗅出任何异常能量残留。而且……”她顿了顿，“这次他们敢动手，说明我们内部的漏洞比想象中更深。”
白云飞走过来：“我跟你一组。武道与魔法融合后，我对能量流动的感知也变了。有些地方，你察觉不到的细微震荡，我能听出来。”
艾琳沉默片刻，最终点头：“我可以授权你们最高访问权限。但记住，不能再有任何单独行动。一旦发现新线索，立刻通知指挥中心。”
她离开后，李冰仍站在控制台前，手指不断切换着不同区域的能量频谱。吞天葫在她体内轻轻震动，像是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呼唤。
“你在想什么？”白云飞问。
“老约翰最后那句话。”李冰盯着屏幕角落的一个小图标，“‘别信穿灰袍的人’。艾琳今天穿的就是灰袍。”
白云飞目光一凝。
李冰却没有移开视线：“但她刚才的精神探查是真实的，情绪波动也没有伪装痕迹。如果是她，不会蠢到在这种时候留下话柄。”
“也许……”白云飞缓缓道，“这句话本身，就是误导。”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再说话。
李冰重新调出能源系统的三维模型，开始标记已排查区域。她的手指在虚拟界面上滑动，忽然停在一个不起眼的支线节点上。
那里，本该是完全封闭的备用线路，却显示出极其微弱的能量回流迹象。
她放慢动作，一点点放大图像。
回流的轨迹，呈现出一个熟悉的形状——
像是一枚倒悬的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