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深处的震动渐渐平息，但凌云的手仍按在吞天葫上，眉头没松。李冰靠着水晶底座，指尖还沾着干涸的血痕，听见他低声说：“它们退了，不是放弃了。”
艾琳站在祭坛边缘，法杖轻点地面，探测波一圈圈散开。她眼神凝重：“地道被封住了，可污染残留还在渗入地基。若不加固，下次冲击会更快。”
“防守撑不了太久。”凌云直起身，光影构成的身体在夜色中微微发亮，“我们必须换一种方式应对。”
李冰慢慢撑起身子，喉咙发涩：“你是说，谈合作？”
“不是请求，是交换。”凌云看向艾琳，“你们需要净化手段，我们有吞天葫和平衡能量；我们需要立足之地，你们有资源与情报网。现在正是时机。”
艾琳沉默片刻，目光扫过三人——李冰脸色苍白却坐得笔直，白云飞虽不在场但她知道他已布防城外，而眼前这道光影，确实在刚才一战中扭转了局势。
“我可以代表自然议会开启谈判。”她终于开口，“但协议必须明确边界。魔法界的能量体系不同于地球，贸然接入灵脉，可能引发共振崩塌。”
“我们不要你们的能量系统。”李冰摇头，“我们要的是互援机制。一旦混沌再动，你们提供预警，我们调集战力反制；反之亦然。技术共享，情报互通，但各自主控权不变。”
艾琳挑眉：“听起来像盟约。”
“就是盟约。”凌云接话，“不是谁依附谁，而是两个世界共同守住防线。你担心我们履约能力？我可以当场演示。”
他抬手，吞天葫缓缓升起，葫芦口对准生命之树残存的黑斑。一道蓝光射出，如细丝缠绕那些尚未清除的污迹。几息之后，黑斑收缩、龟裂，最终化作灰烬飘落。
“这是平衡净化术的初级形态。”他说，“只要给我时间，我能把整片森林的污染节点标出来，并逐个清除。这不是承诺，是现在就能做的事。”
艾琳看着那棵微微颤动的新叶之树，终于点头：“好。我同意召开紧急议政会。”
半小时后，环形大厅重新点亮。十二名高阶法师围坐一圈，艾琳居中主持。李冰坐在客席，吞天葫放在膝前，三块灵魂水晶由芯瑶远程监控，确保能量稳定。
谈判开始得很慢。
精灵一方提出限制地球方使用魔法界通道的频率，最多每月一次，每次不得超过六小时；李冰则坚持应急状态下应开放临时通道，且需保留双向通行权。
“你们不清楚混沌的蔓延速度。”她说，“上次攻击间隔不到三天。如果我们等你们开会决定是否支援，早就失守了。”
一名老法师质疑：“你们拿什么担保不会借机渗透？历史上，跨位面同盟九成毁于内部背叛。”
李冰没反驳，而是将手掌贴上元素水晶，同时调动体内灵脉与外界魔力连接。吞天葫随之共鸣，一层淡金色光膜从她指尖扩散，在空中形成一幅微型地图——正是刚才被净化区域的能量分布图。
“这是我能做到的事。”她说，“我不靠你们的信任活着，但我愿意用行动换一个机会。如果你们要证据，这就是。”
大厅安静了几秒。
凌云接着说道：“我还提议设立‘双信物’机制。魔法界给一枚元素徽章，地球回赠一块灵脉结晶。两物可感应彼此状态，一旦其中一方遭遇危机，另一方立刻获知。”
艾琳思索良久，终于拍板：“可以。但还有一个条件——作为你们独立意识体的承载者，凌云需要实体回归。我们愿提供构建肉身所需材料，包括星露银纱、月髓石粉和风语藤芯。但这笔资源不会白给。”
“代价是什么？”凌云问。
“你们必须协助修复圣树根系下的远古符文阵。”艾琳盯着他，“那是连接十二支族的能量枢纽，因混沌侵蚀中断百年。若能重启，不仅能增强防御，还能提升跨位面通讯效率。”
“我接受。”凌云答得干脆。
李冰也点头：“我们也接下这个任务。”
协议条款一项项敲定。最终卷轴由艾琳亲自书写，以自然古语铭刻，每写完一段，便由吞天葫扫过一次，确认无隐藏诅咒或精神烙印。
最后一行落下时，李冰取出一枚封装好的灵脉核心结晶，放入对方递来的晶匣。艾琳也将一枚青绿色徽章交予她。徽章背面刻着一棵小树，触碰时会微微发热。
“它会告诉你何时有异动。”艾琳说，“别让它闲置。”
“也不会让你们失望。”李冰收下徽章，放进随身包内侧夹层。
仪式结束，众人散去。艾琳留下，站在生命之树旁望着他们。
“材料明天就会送来。”她说，“你们的时间不多。通道最多维持四十八小时，现在已经过去十六小时。”
李冰点头：“我知道。”
凌云悬浮在一旁，光影微闪：“我会留在这里，直到肉身筹备完成。你回去准备后续工作。”
“你不跟我走？”她问。
“我现在是桥梁。”他说，“一边连着你，一边连着这里。分开行动，效率更高。”
李冰没再说话，只是伸手碰了碰吞天葫的外壳。葫芦轻轻震了一下，像是回应。
夜风穿过林梢，吹动树叶沙沙作响。远处传来一声短促的鹰鸣，随即归于寂静。
艾琳转身走向圣坛，低声吩咐助手去取材料清单。李冰站了一会儿，检查背包里的物品：元素水晶一块、徽章一枚、吞天葫、古玉、备用符纸。都齐了。
她抬头看凌云：“等我回来。”
“我会在这儿。”他说，“而且不止我一个。”
果然，几分钟后，两名精灵工匠抬着一个长条木箱走来，放在祭坛台阶下。箱子用藤条捆扎，表面涂着驱腐符文。
“风语藤芯在里面。”年长那位说，“另外两样明日清晨送到。”
李冰蹲下查看箱体密封情况，手指抚过藤结。结实，无破损。
她刚想站起来，吞天葫忽然轻微晃动。
不是共鸣，也不是警报，是一种……低频震动，像是内部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般轻轻跳动。
她皱眉，把它捧起来贴近耳边。
咚、咚、咚。
像心跳。
凌云也察觉到了，靠近一步：“它最近吸收太多混沌能量，可能在自我进化。”
“会不会有问题？”她问。
“目前看是正向变化。”他顿了顿，“但它越来越不像一件工具了。”
李冰盯着葫芦半晌，忽然想起什么：“你说它认的是‘完整的你’。”
“没错。”
“那现在你出来了，它为什么还跟着我？”
凌云沉默了一瞬，光影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也许它认的从来就不是某一个人。”
风又起了。
李冰把吞天葫放回背包，拉紧束带。通道口的微光比之前暗了些，边缘已经开始轻微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