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村口的老槐树就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起了满树雀跃的麻雀。林风刚将最后一袋火药搬到石窟深处，转身就看见苏清月举着张泛黄的地图跑来，裙角沾着草叶上的露水，脸颊因为急跑泛着健康的红晕。
“找到了！”她将地图在青石桌上铺开，指尖点向标注着“鹰嘴崖”的位置，“张大叔说，山匪的老巢藏在这处断崖后面，那里有个天然溶洞，易守难攻。”地图边缘还沾着点新鲜的泥土，显然是从猎户家的地窖里翻出来的旧物。
林风俯身细看，指尖划过地图上蜿蜒的山道，忽然在一处标记着“一线天”的位置停住：“这里是必经之路？”他抬眼时，晨光正落在他睫毛上，映得瞳孔透亮，“窄路两侧是峭壁，正好设埋伏。”
苏清月立刻会意，从药箱里翻出几包银针，指尖捏起一枚对着晨光看了看：“我把麻药混在针尾，射中了能让他们瘫软半个时辰。”她忽然想起什么，又拿出个小巧的瓷瓶，“还有这个，是用醉鱼草熬的药粉，撒在风里，闻着香，沾着就犯困。”
两人正商议着，忽然听到村头传来铜锣声——是约定的警戒信号。林风抓起长刀往村口跑，苏清月紧随其后，银线已在掌心绕了三圈。
村口的晒谷场上，几个早起的村民正被山匪推搡着，为首的络腮胡举着把斧头，唾沫横飞地喊：“把藏起来的粮食交出来！不然烧了你们的破村子！”
“跟他们废话什么！”旁边个瘦高个举着火把就要往草垛冲，却被林风的刀鞘狠狠砸中手腕，火把“啪”地掉在地上。
“你的对手是我。”林风的声音冷得像晨霜，长刀在他手中转了个圈，刀风扫过地面，卷起几片枯叶，“有胆子跟我去鹰嘴崖，别在这欺负村民！”
络腮胡被他的气势镇住，愣了愣才色厉内荏地吼：“去就去！谁怕谁！”
林风没再理他，转身朝鹰嘴崖的方向走去，刀鞘敲击着石阶，发出规律的声响，像在给身后的人报信。苏清月快步跟上，路过草垛时悄悄撒了把药粉，风一吹，淡紫色的粉末立刻融进晨雾里。
一线天的窄路比地图上画的更陡，两侧峭壁直插云霄，阳光只能从头顶的缝隙漏下几缕。林风故意放慢脚步，听着身后山匪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对苏清月递了个眼色。
苏清月立刻摸出藏在袖中的短弓，弓弦是用数股银线拧成的，搭箭时发出轻微的嗡鸣。她选了块向外突出的岩石站定，居高临下望去，能看清每个山匪的头顶。
“放箭！”林风的吼声刚落，苏清月的箭已离弦。银线弓弦震颤的余音还没散尽，第一箭就射中了络腮胡的肩窝，箭头的麻药迅速扩散，他踉跄着撞在石壁上，斧头“哐当”落地。
山匪们顿时乱了阵脚，往前冲的想退，往后退的被后面的人推着往前，挤在窄路上动弹不得。苏清月的箭一支接一支射出，每箭都精准地钉在山匪的衣袖或裤腿上，沾了药粉的箭头一碰皮肤，人就软得像滩泥。
林风则守在窄路尽头，长刀舞得密不透风，但凡漏网冲过来的，都被他一刀拍晕。他特意留了几个没中箭的，故意卖个破绽让他们冲过去，却不知前面几十步就是断崖，跑太快的刹不住脚，“嗷嗷”叫着摔进崖下的灌木丛里。
“上头！有人在上面放箭！”有山匪终于反应过来，举着盾牌想往上爬。苏清月早等着这一刻，从腰间解下系着的药粉包，对着风撒出去——淡紫色的粉末乘着气流往下飘，山匪们闻到那股甜香，眼皮立刻开始打架，抓着石壁的手渐渐松了劲，一个个滑下去滚作一团。
林风见时机差不多，长刀一挑，将最后一个还站着的山匪扫倒，冲上面喊：“清月！下来吧！”
苏清月收起弓，顺着石壁上的藤蔓滑下来，银线在指尖灵活地绕了几圈，正好落在林风伸出的臂弯里。她刚站稳，就被他拉着往回走：“快些离开，这地方晦气。”
“等等。”苏清月忽然停住，指着崖壁上的一道裂缝，“你看那是不是藏东西的地方？”
林风凑近一看，裂缝里果然塞着个油布包，打开竟是山匪抢来的金银细软和几本地契。“这群杂碎，抢了不少东西。”他将包往肩上一甩，“回去分给村民们。”
苏清月看着他肩上的包，又看了看他被汗浸湿的衣襟，忽然踮起脚，用银线替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指尖相触时，两人都愣了愣，晨雾恰好在此刻散开，阳光穿过一线天的缝隙，正好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镀上了层金辉。
“走吧，村民们该等急了。”林风率先移开目光，脚步却慢了半拍，悄悄调整了姿势，让她能更轻松地跟上。
苏清月低头抿唇笑了，银线在指尖绕出个小巧的结，跟着他的脚步往回走。崖下传来山匪们昏昏沉沉的鼾声，头顶的麻雀又落回枝头，叽叽喳喳地唱着，像是在为这场利落的胜仗喝彩。
回村的路上，林风忽然说：“你的箭法，比上次绣帕上的针脚准多了。”
苏清月仰头看他，阳光穿过他的发梢，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那是自然，毕竟……”她故意拖长了音，看着他耳尖悄悄泛红，才笑着补上后半句，“毕竟是跟着林大侠学的准头呀。”
林风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却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藏着点没藏住的笑意。晨露沾湿的石板路在脚下延伸，像条被阳光晒暖的银线，一头系着村口的炊烟，一头系着两人相携的身影，在晨光里慢慢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