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望峰的晨雾还未散尽，陆明宇已将最后一件法器收入储物袋。窗外传来其他弟子收拾行装的动静，夹杂着抑制不住的欢笑声——毕竟是夺了矿藏之争的头名，这份荣耀足以让他们在宗门内挺直腰杆。
但陆明宇的心头却萦绕着一丝说不清的凝重。昨晚两位师叔祖突然到访的事，像一块石头压在他心底。
“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思绪。陆明宇开门，见是曾静瑶和林岳站在门外，前者手里捧着一个木盒，后者脸上带着惯有的爽朗笑意：“陆师弟，收拾好了吗？长老们说卯时三刻就出发。”
“差不多了。”陆明宇侧身让他们进来，目光落在那个木盒上，“这是？”
“宗门的赏赐。”曾静瑶打开木盒，里面整齐码着二十个玉瓶，“二十颗黄精丹，还有……这个。”她从盒底摸出一个锦袋，递过来时指尖微颤。
陆明宇接过锦袋，入手微凉。拆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枚龙眼大小的丹丸，表面流转着淡淡的金纹，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筑基丹。丹香萦绕鼻尖，竟让他识海泛起一阵细微的涟漪。
“这枚丹药……”林岳凑过来看了一眼，啧啧称奇，“听说整个落霞宗每年也只能炼出三枚，没想到这次竟能分到我们头上。”
“还要多谢二位师兄师姐相助。”陆明宇将筑基丹小心收好，“没有你们在幻阵里掩护，我也撑不到最后。”
“说这些就见外了。”曾静瑶笑着摆摆手，“倒是你，昨晚两位师叔祖找你，没说什么要紧事吧？”
陆明宇心中一动，不动声色道：“就是问了问幻阵里的情况，还有符箓的事。”他没提灵根和神识的事——那是他最大的秘密，不能轻易示人。
林岳闻言恍然：“肯定是你那手符箓术惊到他们了。说起来，你到底是怎么炼出那么多符箓的？我听机枢阁的师兄说，普通制符师每月能成百张就不错了。”
“运气好罢了。”陆明宇含糊道，“以前在坊市淘到过几本失传的制符要诀，瞎琢磨出来的。”
曾静瑶冰雪聪明，见他不愿多说，便岔开话题：“对了，这次回去，宗主说要在望月台论功行赏。除了丹药，说不定还会给我们分配矿洞开采权呢。”
正说着，外面传来钟鸣——那是集合的信号。三人相视一笑，一同走出房门。
山脚下的空地上，青云宗弟子已列队站好。曾师叔祖和西门师叔祖站在最前面，前者负手而立，目光扫过众人时，在陆明宇身上停顿了片刻，微微颔首。
“出发。”
随着曾师叔祖一声令下，众人御使法器升空。陆明宇踩着混天戟，跟在队伍中间，目光掠过下方渐渐缩小的独望峰，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卓青松最后看他的眼神，绝非善罢甘休。
归途无话。三日后的傍晚，青云宗的山门终于出现在云海尽头。白玉雕琢的牌坊上，“青云”二字在夕阳下泛着金光，山门两侧的护山大阵流转着淡淡的灵气，比离开时似乎又强盛了几分。
刚落地，就见一名青衫弟子快步迎上来，对曾师叔祖躬身道：“师叔祖，宗主和各位长老已在议事殿等候。”
“知道了。”曾师叔祖点点头，转向众弟子，“你们先回各自住处休整，明日卯时到望月台集合。”
陆明宇刚走到炼器殿附近，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明宇！”
他回头，见是费师叔拄着拐杖走来，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好小子，听说你在血炼门露了大脸？连曾师叔祖都在议事殿夸你呢。”
“侥幸而已。”陆明宇忙上前行礼，“多亏师叔以前教我的炼器术，不然我也攒不下那么多灵石买符纸。”
费师叔哈哈一笑，从袖中摸出一个铁盒：“这是你上次托我找的‘玄铁精’，刚从矿洞运回来的。正好你这次得了矿洞权，以后想要什么材料，直接去三号矿洞支取就行。”
陆明宇接过铁盒，入手沉甸甸的。玄铁精是淬炼中阶法器的关键材料，看来费师叔是真把他当成传人培养了。
“多谢师叔。”
“谢什么。”费师叔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压低声音，“昨晚宗主传讯，说要调你去内门当执事。这事你要有个准备，内门不比外门，人心复杂得很。”
陆明宇心中一惊。他才聚气期九层，按规矩最多当个外门管事，直接调去内门当执事，这分明是破格提拔。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费师叔打断他，“你的本事，早就该进内门了。只是记住，少说话，多做事，尤其别掺和长老们的争斗。”
送走费师叔，陆明宇回到自己的洞府。这是一间位于炼器殿后山的石室，比外门弟子的住处大了三倍，石壁上还刻着简单的聚灵阵。他将玄铁精收好，盘膝坐在蒲团上，再次运转灵力。
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内的灵力比离开时粘稠了不少，运转速度也快了半分。更让他惊喜的是，神识探出去时，竟能隐约触碰到五十里外的护山大阵——这已是筑基中期修士的水准。
“看来幻阵里的历练，果然没白费。”守器灵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虚灵根的隐患，迟早会暴露。”
陆明宇皱眉：“你是说……两位师叔祖已经起疑了？”
“成丹期修士的眼光，没那么好骗。”守器灵冷笑，“他们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在查你。尤其是你那神识，根本不是聚气期该有的。”
陆明宇沉默了。他想起曾师叔祖探查他灵根时，那骤然变化的神色；想起西门师叔祖问起灵果时，眼中的探究……这些细节串联起来，确实让人不安。
“那枚筑基丹，你打算什么时候用？”守器灵问道。
“再等等。”陆明宇摇头，“我总觉得血炼门不会善罢甘休。万一在筑基的关键时刻被打扰，后果不堪设想。”
更重要的是，他还没完全参透《器道真解》里关于“灵根转化”的章节。那上面说，虚灵根并非不能改善，只是需要一种名为“九转还魂草”的灵药，而这种药草，据说只在极北的万妖谷才有。
“对了，这次矿洞权，你打算选哪一个？”守器灵忽然问道。
陆明宇想起曾静瑶的话，笑道：“三号矿洞吧，离炼器殿近，而且费师叔说那里有不少伴生灵石。”
“蠢货。”守器灵骂道，“三号矿洞是最危险的，去年就有三名弟子在里面失踪了。我看你还是选七号矿洞，那里虽然产量低，但靠近寒泉，正好可以用来淬炼你的混天戟。”
陆明宇心中一动。寒泉的阴寒之气，确实能中和玄铁精的燥性。他以前怎么没想到？
“你是说……”
“别问那么多。”守器灵打断他，“按我说的做。记住，在修仙界，看得见的好处往往藏着陷阱。”
窗外的月光透过石缝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陆明宇握紧手中的筑基丹，忽然觉得，这次回来，青云宗似乎和他离开时不一样了。表面的平静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议事殿内，一场关于他的争论才刚刚开始。
“此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手段，留在外门太屈才了。”曾师叔祖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依我看，直接调入内门，掌管七号矿洞。”
西门师叔祖却摇了摇头：“不妥。他的灵根太特殊，贸然提拔恐怕会引来非议。不如先让他在炼器殿多待些时日，看看心性再说。”
宗主汪玄沉吟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我倒是觉得，不如让他去趟万妖谷。据说那里最近有异宝出世，正好让他去历练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