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深夜的誓言
时间在枯燥而充实的苦修中悄然流逝，转眼林风进入青岚学院已近一月。
这一个月里，他如同一个隐形的幽灵，除了必要的传功堂听讲和庶务殿领取月例外，几乎从不与其他弟子交往。他居住的那间偏僻小院，成了外院弟子口中略带嘲讽的“废材居所”，连带着他选择《五行基础要诀》的消息传开后，更是坐实了他在众人心中“自暴自弃”或“故弄玄虚”的形象。
萧辰及其团体偶尔的刁难和言语讥讽，他置若罔闻。朱富贵等人几次想在杂役任务或公共区域给他使绊子，却总被他以出人意料的冷静和偶尔展现的、对功法原理一针见血的见解化解，如同重拳打在空处，反而显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几次之后，他们也失了兴致，只将林风当作一个迟早会被淘汰的透明人，不再过多关注。
李铁柱倒是时常过来串门，分享他炼丹失败的惨痛经历或偶尔成功的喜悦，也会带来一些外院的流言蜚语。林风大多只是静静听着，偶尔在他遇到难题时，从能量和物质角度点拨几句，总能让他茅塞顿开，欢天喜地地跑回去继续折腾他的丹炉。这份纯粹的友谊，是林风在这冰冷仙门中，难得的一丝暖意。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是只有林风自己才知道的，日益沉重的压力。
2倍时间加速下的苦修，效果正在逐渐减弱。
踏入练气一层中期后，每前进一步，所需要的灵气积累和对五行平衡的掌控要求，都呈几何级数增长。空间内模拟的灵气浓度有限，他自身对《五行基础要诀》的理解似乎也遇到了瓶颈。五行相生的循环始终无法稳定建立，五种灵气在体内依旧如同脱缰的野马，难以真正驯服，彼此掣肘。
他尝试了无数种方法，调整行功路线，改变灵气吸纳比例，甚至冒险在空间内模拟五行相克的极端环境来刺激灵力活性，但收效甚微。修为的增长，再次变得如同蜗牛爬行，慢得让人心焦。
这一夜，他又一次在空间内进行了长达外界三个时辰（空间内六个时辰）的疯狂冲击，试图强行构建水行与木行之间的稳定相生通道。结果，却因一丝微小的灵力波动失衡，导致水灵气失控，反过来压制了火灵气，引发连锁反应，整个行功彻底崩溃，丹田气旋一阵剧烈震荡，经脉传来隐隐的刺痛。
“噗——”
意识回归肉身，林风猛地睁开眼睛，喉头一甜，一丝腥咸涌上，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又失败了。
他缓缓起身，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走到寂静无声的小院中。
夜凉如水。残月如钩，悬挂在墨蓝色的天幕上，洒下清冷的光辉。漫天星斗如同细碎的钻石，镶嵌在无垠的夜空，深邃，浩瀚，亘古不变。
夜风拂过，带着山间特有的寒意，吹动了他额前略显凌乱的发丝，也吹不散他眉宇间那化不开的凝重。
他抬起头，仰望着那片璀璨而冷漠的星空。
一股前所未有的渺小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在这浩瀚的宇宙、无垠的星空面前，他算什么？一个挣扎在修仙界最底层，连最基本的修炼都步履维艰的五灵根废柴。一个身负血海深仇、却连仇人是谁、身在何方都渺茫无知的天弃遗孤。一个渴望找到归家之路、却连这个世界的法则都尚未摸清的异乡孤魂。
前路在哪里？
希望在哪里？
五灵根的枷锁，如同沉重的镣铐，死死地禁锢着他的脚步。那看似逆天的本源空间，在绝对的天资壁垒面前，所能提供的助力，似乎也显得如此有限。
迷茫。焦虑。甚至……一丝深藏心底，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绝望。
他想起了黑岩城外破庙中的饥寒交迫，想起了与风狼、妖蟒搏杀时的生死一线，想起了问心路上的艰难跋涉，想起了幻境中父母那温暖而虚幻的笑脸……一路走来，他披荆斩棘，历经生死，才终于踏入了这仙门之地。
难道，就要止步于此了吗？
就要在这最底层，耗尽寿元，庸碌一生？
就要让天弃一族的血仇，永远沉埋？
就要让那归乡的执念，最终化为泡影？
不！
一股强烈的不甘，如同地底奔涌的岩浆，骤然冲垮了那短暂的脆弱，在他胸腔中轰然爆发！
他猛地攥紧了双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刺痛，却让他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更加疯狂！
他是林风！是华夏龙组的“烛龙”！是至死不曾低头的战士！
他是天弃一族最后的皇血！是预言中打破棋局的变数！
他怎能在此倒下？怎能向这所谓的资质天命低头？！
星空依旧冷漠，仿佛在无声地嘲讽着他的挣扎。
但林风的目光，却穿透了那无尽的虚空，仿佛看到了更高、更远的地方。
他想起了《五行基础要诀》开篇之言：“五灵根者，非是枷锁，实乃造化所钟，内蕴五行圆满之机！”
他想起了墨渊长老那看似随意，却深意藏焉的安排。
他想起了本源空间那不断进化的潜力！
“资质不足，那就用努力来弥补！时间不够，那就用命去拼！”
“五行平衡难以掌控？那就练！失败一千次，一万次，直到成功为止！”
“灵气积累缓慢？那就抢！夺！用尽一切手段，攫取资源！”
“前人之路走不通，那我就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与信念，如同破土而出的新芽，冲破了绝望的冻土，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他不再仰望星空，而是平视前方，目光仿佛穿透了院墙，穿透了群山，投向了那遥不可及的仙道之巅！
他缓缓抬起右手，并指如剑，直指那浩瀚苍穹，冰冷而坚定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清晰地响起，如同誓言，更如同战书：
“星辰为证，苍天为鉴！”
“我林风在此立誓！”
“纵然前路荆棘遍布，纵然万劫加身，我必以手中之剑，心中之念，斩破一切枷锁，踏碎所有阻碍！”
“五灵根之限，困不住我向道之心！”
“资源之匮，阻不了我登天之路！”
“仇敌之强，吓不倒我复仇之志！”
“时空之遥，隔不断我归乡之念！”
“终有一日，我必屹立于这仙道之巅，执掌乾坤，超脱轮回！”
“让这诸天万界，皆诵我名！”
“让这浩瀚星空，为我见证！”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体内那原本滞涩的五行气旋，仿佛被这滔天的誓言引动，竟自行缓缓加速旋转起来！五种属性的灵力在誓言带来的强烈精神意志冲击下，产生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共鸣，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相生相克的循环雏形，竟在这一刻，悄然诞生！
与此同时，他灵魂深处的本源空间，剧烈震动！
那洼灵泉仿佛沸腾，涌出的泉水更加甘洌！那一亩黑土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黝黑肥沃！而最核心的时间流速壁垒，在积累了足够的能量和林风突破性意志的催化下，轰然冲破！
2倍时间加速的屏障，彻底粉碎！
一股全新的、更强大的时间法则之力，充盈着整个空间！
时间加速——3倍！
外界一个时辰，空间内便是三个时辰！
一股精纯的能量反馈，从空间涌出，融入林风的身体，滋养着他受损的经脉，稳固着他刚刚诞生的那一丝五行循环雏形，让他的修为，向着练气一层后期，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林风屹立在院中，感受着体内与空间的惊人变化，胸中豪情激荡，眼神璀璨如星！
誓言已立，道心弥坚。
从这一刻起，他将不再迷茫，不再动摇。
仙道之巅，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