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软剑已被震得歪斜，肩头伤口崩裂的剧痛让她手臂发麻，每一次格挡都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
寒川剑的青光骤然下压，天枢踉跄着单膝跪地，软剑“哐当”一声撑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她终究不敌被牵机引操控的龙砚，再也挡不住那凌厉的剑势。
“清辞，快躲！”天枢拼尽最后力气嘶吼，眼睁睁看着龙砚提剑转向沈清辞，剑尖泛着的冷光，像一把刀扎进她的心里。
沈清辞望着步步逼近的龙砚，指尖攥着仅剩的三枚银针，心头发沉——远程投针次次被他剑招格挡，半枚都近不了身，眼下唯有近身，才能摸到他的穴位！可近身，便是以命相赌！赌他骨子里的本能，赌他哪怕被操控，也舍不得伤她分毫！
她猛地擦掉嘴角的血沫，不顾肩头旧伤与浑身虚软，朝着龙砚直直冲了过去——这一冲，便是赌上了自己的性命，也赌上了他对她的所有牵挂！
龙砚瞳孔微缩，机械的身躯骤然绷紧，寒川剑带着凛冽剑气，毫不犹豫地朝着沈清辞心口刺去。
那是神秘人刻在他意识里的死令，可就在剑尖即将刺穿她衣襟的瞬间，他握剑的手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攥住，手腕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剑尖硬生生偏开了三寸！
“噗嗤——”
长剑刺入皮肉的声响沉闷而刺耳，却终究避开了心口的致命要害，狠狠扎进了沈清辞的左肩下方，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龙砚的衣袖，也浸透了她单薄的衣襟。
他明明被牵机引困得失去意识，明明只剩杀戮的本能，可身体里那股护着她的执念，却冲破了蛊毒的操控，拼尽全力偏开了这致命一剑。
就是现在！
沈清辞忍着撕心裂肺的剧痛，借着贴近他的瞬间，指尖的银针精准刺入龙砚的人中与合谷二穴，指尖用力捻转，将全身力气都灌注在银针之上，声音虚弱却清晰：“龙砚，醒醒……我是清辞……”
银针入穴的瞬间，龙砚浑身剧烈抽搐起来，寒川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抱着头踉跄后退，空洞的双眼渐渐聚焦，混沌的意识如潮水般退去，耳边只剩下沈清辞微弱的喘息声，还有鼻尖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他猛地抬头，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沈清辞捂着流血的肩头，脸色苍白如纸，身子摇摇欲坠，而那柄染血的寒川剑，正是他亲手刺进去的！
是他，用自己的剑，伤了他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人！
“清……清辞……”龙砚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像个迷路又无助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他踉跄着冲过去，小心翼翼地抱住沈清辞软倒的身体，双手颤抖着想要碰她的伤口，却又怕弄疼她，只能死死攥着她的衣角，眼泪砸在她的衣襟上，滚烫得灼人。
“我……我做了什么……”他崩溃地嘶吼，声音嘶哑破碎，眼泪止不住地流，肩膀剧烈颤抖，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沉稳凛然，只剩极致的痛苦与自责，“对不起……清辞，对不起……是我伤了你……都怪我……”
“龙……龙大哥！”天枢挣扎着起身，刚要上前，就被龙砚带着哭腔的吼声打断：“天枢！快！快去请大夫！求你了！快一点！一定要快！”
他的声音里满是绝望，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泪水模糊了视线，连说话都断断续续。
天枢心头一紧，顾不上自己的伤，转身就朝着院外狂奔，一边跑一边嘶吼：“大夫！有没有大夫！救命啊——”
龙砚小心翼翼地将沈清辞抱在怀里，动作轻柔得仿佛抱着易碎的珍宝，指尖颤抖着擦去她脸上的血迹，眼泪却越擦越多，砸在她苍白的脸上：“清辞，你别有事……大夫马上就来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沈清辞虚弱地睁开眼，抬手轻轻抚摸着他满是泪痕的脸颊，指尖冰凉，声音轻得像风中残烛，却带着温柔的笑意：“这么一看……你哭的时候，其实还蛮帅的耶……”
“别胡说！”龙砚哽咽着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你别说话，保存力气，大夫马上就来……”
“我没事的……”沈清辞轻轻摇头，气息越来越微弱，却依旧笑着安慰他，“你是被控制了……我不怪你……其实……死在你的剑下，我也很开心的哦……”她故意说得轻松，眼底却藏着怕他愧疚的疼惜——她怎么舍得让他，一辈子活在自责里。
“不准说傻话！”龙砚抱着她的手更紧了，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你不会死的！绝对不会！大夫马上就来了，你再撑一撑，别睡，好不好？清辞，别睡……”
“沈姐姐！沈姐姐！”桃丫抱着战傀儡，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小脸上满是泪水，河南话带着浓重的哭腔，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恁咋了？恁咋流嫩多血啊！俺害怕……沈姐姐，恁别吓俺……”
她蹲在龙砚身边，小手轻轻拉着沈清辞的衣角，眼泪砸在地上，抽抽搭搭地说：“沈姐姐，恁一定要好起来……俺还等着恁给俺扎小辫，等着跟恁一起吃炖肉呢……恁要是走了，俺和龙哥哥可咋弄啊……”
沈清辞看着哭成小泪人的桃丫，又看向怀里崩溃无助的龙砚，虚弱地弯了弯嘴角，抬手想要摸摸桃丫的头，却没了力气，手缓缓垂落。
“清辞！清辞！”龙砚吓得魂飞魄散，紧紧抱着她，一遍遍地喊着她的名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别睡！清辞，别睡！你看看我，看看桃丫，大夫马上就来了，你再撑一撑……求你了……”
院外传来天枢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大夫行医箱的滚轮声。
龙砚抱着沈清辞，浑身颤抖，眼泪依旧止不住地流，只有一遍遍重复着：“清辞，你不会死的……我不准你死……”
烛火摇曳，映着三人泪流满面的模样，鲜血染红了青砖，也染红了这场绝望又深情的守护，每一声哽咽，都催得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