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冷尘，将巷弄里的血腥味吹得愈发浓烈。
龙砚与苏烈循着地上未干的暗红血迹，一路追过三道窄巷——血迹时而浅淡如痕，时而清晰成片，偶尔还夹杂着几片断裂的傀儡木片，上面刻着的蝴蝶印记，正是张宇森独有的标记。
“痕迹故意留得这么明显，”龙砚脚步不停，寒川剑斜握身前，目光扫过巷尾那片被夜色笼罩的废弃粮栈，“李主事是铁了心要引我们来这儿。”
苏烈攥紧柘枝弯刀，指节泛白：“不管是计，痕迹没断，宇森一定在里面。”两人并肩靠近粮栈，虚掩的木门漏出昏黄灯火，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李主事的低语声。
推门而入的瞬间，屋内景象撞入眼帘：油灯悬在房梁上，光影摇曳着映出满地狼藉，傀儡碎片与干涸的血迹交错，张宇森僵硬地立在墙角。
他双目空洞无神，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周身透着死寂的麻木，颈间还残留着淡淡的青黑蛊印，与那日在县衙被操控时一模一样。
“龙大人，苏大人，果然来了。”李主事转过身，满脸阴笑地开口，“从你们午后闯大理寺查卷宗，故意盯着《山河图》的暗门看时，我就知道，这局成了。”
龙砚寒川剑出鞘半寸，冷光刺破昏沉：“你故意露破绽，又留痕迹引我们来，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李主事嗤笑一声，侧身看向身旁的神秘黑影，“你们一次次盯紧鎏金阁的据点，把阁里搅得鸡犬不宁，阁主早就被你们惹恼了，特意派我们一起来教训教训你们！”
神秘黑影把玩着手中的骨笛，声音阴寒：“对付重情义的人，最狠的就是让你们亲手对上自己人。这张宇森，如今中了牵机引，就是个听令的木偶，你们不是把他当做同伴吗？今日就让你们尝尝被同伴刀刃相向的滋味！”
李主事接过话头，语气愈发嚣张：“张宇森去我家找密函，那处院墙缺口、影傀儡的线索，全是我特意留的。我就是要让他落入圈套，再引你们来这儿，看着他亲手杀了你们！”
话音落，李主事猛地厉喝：“张宇森！动手！杀了他们！”
张宇森缓缓转动僵硬的脖颈，空洞的目光落在龙砚与苏烈身上。
他指尖微动，操控着黑木傀儡直扑两人——傀儡四肢缠着泛冷光的铜丝，利爪前伸，动作机械却狠戾。
油灯的光影落在张宇森麻木的脸上，没有半分往日的鲜活，只剩被牵机引操控的死寂。
“宇森！”苏烈心头一紧，弯刀迟迟不敢落下，生怕伤了他，更怕误击傀儡伤了操控的他。
龙砚亦收了力道，剑鞘精准格挡开傀儡的利爪，急声道：“醒醒！你还记得清酌小筑的桃花酒，还记得要教桃丫操控傀儡吗？”
可张宇森毫无回应，指尖铜丝猛地收紧，傀儡瞬间调转方向，铜丝带着劲风缠向龙砚的剑身。
油灯被震得轻轻晃动，光影在地上投下扭曲的残影，粮栈内瞬间响起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一场被逼入绝境的缠斗，就此展开。
龙砚眼神一凝，手腕翻转，剑鞘顺着铜丝纹路巧劲一挑，将缠来的铜丝狠狠拽向一侧，傀儡重心不稳，踉跄着撞向旁边的谷袋。
苏烈趁机侧身，弯刀轻划，精准斩断了傀儡一条腿上的铜丝——他力道收得极轻，只断丝线不毁傀儡，生怕刺激到操控的张宇森。
失去一根铜丝牵引，傀儡动作愈发僵硬，却依旧凭着本能挥爪扑来。
龙砚脚步轻点，身形绕到傀儡身后，剑鞘狠狠敲在傀儡关节处，黑木关节“咔哒”一声错位，傀儡挥爪的动作骤然停滞。
张宇森指尖微动，似是想重新操控，却因关节错位只能让傀儡原地打转，铜丝乱挥间反倒没了章法。
李主事见张宇森的傀儡攻击始终被化解，眼底戾气暴涨，咬牙抽出腰间铁尺，脚步一踏便直扑苏烈：“废物！连两个人都搞不定，看我的！”
铁尺带着劲风扫向苏烈面门，招式狠辣却毫无章法。
苏烈眼神一沉，一边侧身躲开张宇森操控的傀儡扑击，一边挥起柘枝弯刀斜劈而出，“当”的一声脆响，硬生生将铁尺震得脱手飞出。
李主事虎口剧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龙砚已借着闪避傀儡铜丝的力道身形一闪，寒川剑鞘精准撞在他胸口。
“噗”的一声，李主事踉跄着后退数步，重重撞在谷袋上，嘴角溢出鲜血。
他挣扎着爬起，刚要扑上前，却被苏烈抬脚踹在膝盖，同时龙砚反手挑开傀儡缠来的铜丝，“咔嚓”一声骨裂声响起，李主事单膝跪地，疼得浑身抽搐。
不过三招，李主事便被彻底碾压，连反抗的力气都没了。
他抬眼看向倚着墙冷眼旁观的神秘人，怒火瞬间压过疼痛，嘶哑着怒吼：“你还愣着干什么！就在这儿看戏吗？我们是一起来教训他们的！”
神秘人闻言，缓缓直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冷冽又残忍的笑，那笑意却丝毫没达眼底。
他慢条斯理地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匕，匕身泛着幽冷的寒光，在昏黄的油灯下闪过一道冷影。
李主事见状，以为他终于要动手相助，刚要松口气，却见神秘人脚步一踏，身形如鬼魅般窜到他面前。
不等李主事反应，短匕已狠狠捅进他的胸口——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狠得直没刀柄。
“你……”李主事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短匕，鲜血顺着匕身汩汩涌出，染红了他的官服。
他张了张嘴，想质问，想怒骂，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眼神里满是惊骇与绝望。
神秘人脸上的笑意愈发冰冷，手腕猛地一拧，短匕在他胸口搅动了一圈，又狠狠拔出。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身，他却毫不在意，反而俯身，一把揪住李主事的衣领，将他狠狠按在谷袋上。
“我最讨厌别人教我做事。”神秘人声音低沉又阴寒，像淬了冰的刀子。
话音落，他手中的短匕再次扬起，又狠狠捅进李主事的腹部。
一下，两下，三下……每一刀都又快又狠，直没刀柄。
沉闷的入肉声在寂静的粮栈里格外刺耳，鲜血染红了谷袋，滴落在地上，与先前的血迹混在一起。
李主事的身体渐渐软了下去，眼神里的光芒彻底消散，脑袋无力地垂落，再也没了动静。
神秘人直到确认李主事断了气，才缓缓拔出短匕，随手将他的尸体推在地上。
他抬手擦了擦匕身上的血迹，目光冷冽地转向龙砚、苏烈，又扫过依旧机械操控傀儡攻击的张宇森，嘴角的笑意愈发残忍：“碍事的东西，终于清理干净了。接下来，该轮到你们了。”
龙砚与苏烈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个神秘人的武功，远比李主事恐怖得多。
更棘手的是，张宇森虽被破解了几次傀儡攻势，却仍未停下操控，断了的铜丝被他重新牵引，傀儡拖着错位的关节再次扑来，招招直取要害。
两人既要戒备神秘人的突袭，又要小心翼翼闪避傀儡、护住张宇森，连反击都束手束脚，被迫再次陷入绝境。
油灯被风吹得剧烈晃动，光影在地上投下扭曲的残影，血腥味弥漫了整个粮栈。
神秘人握着短匕，脚步缓缓逼近，周身的杀意越来越浓，一场腹背受敌的死战，已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