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邸的书房内,慕容莺莺向秦老爷禀道:“老爷,今日在金满堂,金凤凰又向我问起合伙开客栈之事,我皆以老爷尚在考虑中敷衍了她。”
“很好,怎能让她轻易得逞。你过三日再去金满堂,她若再问,就说我同意你与她合作开客栈。”秦老爷眼带笑意,交代慕容莺莺。
慕容莺莺面露难色,喃喃道:“可我根本不懂经营,如何与金凤凰合作?”
“就是要你不懂,金凤凰都算计好了,拉你入伙,那块地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得到。”
“既然如此,老爷为何还要我去应允她?”慕容莺莺不解。
“呵呵!”秦老爷笑出声来,看向窗外,缓缓道,“以前我们周家山庄,在乡下有一处养猪场,每年养一批小猪,待养肥了,杀之送到山庄,那肉食之甚是美味!”
秦老爷的话,慕容莺莺听得似懂非懂,面上尽是迷茫之色。
“无妨,你尽管与她入伙,一切有我。”秦老爷柔声安慰。
“是,老爷!”
“另外,”秦老爷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稿件,递与慕容莺莺,“你将上面的内容记下来,届时告知金凤凰,她定会接受。”
慕容莺莺接过稿件,细看一遍,脸上露出轻快的笑来。
三日后,慕容莺莺按时去了金满堂。
金凤凰一见慕容莺莺来了,便笑着迎上前,眼底藏着按捺不住的急切:“妹妹今日可是带了好消息来?”
慕容莺莺故作腼腆地笑了笑,点头道:“姐姐猜得没错,老爷他松口了,允了咱们合伙开客栈的事。”
金凤凰闻言,面上的笑意瞬间绽开,连眼角的细纹都透着得意:“我就说,秦老爷最疼你,定不会拂了你的意。走,上楼上雅间说。”
二人上到二楼雅间,小厮端上茶水点心后退下。
金凤凰因激动而面色泛红,开心地笑道:“秦老爷终究还是肯定了我的见地。”
“自然,老爷夸姐姐能干。不过姐姐,”慕容莺莺话锋一转,“老爷说了,合伙可以,但有几个条件,还需姐姐应下。”
“妹妹请说,我相信秦老爷也不会开出过于苛刻的条件、来为难你我姐妹。”金凤凰笃定道。
慕容莺莺清了清嗓子,眼里一片清明,毫无城府:“老爷说了,城南的那块地虽是租给我们,但所有权仍属秦邸,租期十年,每三年租金需翻一倍。还有,账目需由秦邸派专人监管,每月一查。”
“另外,老爷说我不是经商的料,不愿投太多银子在客栈上。姐姐执意要拉我入股,前期老爷只出二成的本金,其余的要姐姐先垫付。股份五五分账,若姐姐同意,便执日拟合同签约。”
慕容莺莺声音爽脆,听在金凤凰的耳里,却觉得刺痛。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淡,到最后,竟凝了霜一般。
“秦老爷这是只赚不赔啊!”声音都有些发紧,“不愧是商海里的老江湖了。”
慕容莺莺一副无辜又乖巧的模样:“老爷说,这地是秦邸的产业,不能有半分闪失。再者,我不懂经商,他怕我吃亏,派人监管账目,也是为了咱们姐妹日后不伤和气。”
金凤凰的眼底掠过一丝狠意,她哪里会看不出来,这哪里是合伙的条件,分明是秦老爷在拿捏她。
可她费了这么多心思,眼看就要摸到城南那块地,又怎甘心就此放手?
沉吟半晌,金凤凰强颜笑道:“秦老爷考虑得周全,我应下便是。不过妹妹,账目监管可以,但客栈的经营事宜,还需我说了算。毕竟,我在行些。”
慕容莺莺立刻点头:“那是自然,我全听姐姐的。”
金凤凰见状,紧绷的嘴角总算松快了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去眼底残存的算计:“妹妹爽快,往后这客栈的事,姐姐定不会叫你吃亏。”
慕容莺莺弯着眉眼笑,伸手从袖中摸出一张纸笺递过去:“老爷说,若姐姐应下了,今日就把草签的字据立了,也好叫双方都安心。”
金凤凰接过纸笺扫了两眼,上面的条款和慕容莺莺说的分毫不差,末了只空着两处落款的位置。
她指尖在纸笺上轻轻敲了敲,心里清楚这是秦老爷怕她反悔,可事到如今,她除了应承,别无选择。
“也好。”金凤凰唤来小厮取了笔墨,提笔在纸签上自己的位置落下名字,又推到慕容莺莺面前,“妹妹也签了吧。”
慕容莺莺却摇头,一脸的事不关己:“老爷说,我笨手笨脚的,怕是写错了字,这字得拿回去等他亲自签。我今日来,不过是替老爷递个话,取姐姐的笔迹回去交差。”
金凤凰的脸色又沉了沉,这老狐狸,竟是连半点把柄都不肯露。
可自己既已落笔,再反悔也没用,只能咬着牙道:“也罢,你把字据带回去,叫秦老爷尽快签好,我们也好早日动工。”
“姐姐放心。”慕容莺莺小心翼翼地折好字据,揣进怀里,又端起茶杯敬金凤凰,“待客栈开起来,姐姐可得多教教我。”
金凤凰提起茶盏敷衍地与慕容莺莺碰了碰杯,心里却像堵了块石头。
原以为慕容莺莺是颗任她拿捏的软柿子。如今才发觉,这软柿子背后,站着的是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慕容莺莺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回往秦邸。
回到秦邸,慕容莺莺将草签的字据呈与秦老爷。
秦老爷接过看了一眼,便随手丢在了桌上,冷笑一声:“急功近利,终究是要栽跟头的。”
慕容莺莺垂首站在一侧,轻声问:“老爷,那客栈……当真要开吗?”
秦老爷瞥了慕容莺莺一眼,笑道:“开,为何不开?不过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叫她把她的家底,都乖乖吐出来。”
顿了顿,秦老爷吩咐:“待签了合同动工时,你去城南看看,就说要监工。记住,凡事都听金凤凰的,她要怎么折腾,都由着她。”
慕容莺莺应声,心里却隐隐明白了秦老爷那日话里的意思——养猪场里的猪,养得越肥,宰杀的时候,才越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