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惩罚
罗晴觉得这场谈话已无必要继续。再谈下去，她怕自己会先被这父子三人联手做出的“好事”活活气死。此刻，后院那两个小崽子想必已经睡醒，是时候回去好好清算一番——竟敢联手外人算计起亲娘来了，真是长本事了！
她脸色阴沉地一拍桌子站起身，狠狠剜了萧凛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回头再跟你算账”，随即气势汹汹地转身就往后院走。
萧凛被她那一眼瞪得心头一跳，只能在心底默默为两个小家伙祈祷，希望他们自求多福。
罗晴一脚踏进后院，果然看见两个小身影耷拉着脑袋，并排站在堂屋中央。更绝的是，两人手里竟各捧着一根细藤条，一副“负荆请罪”的可怜模样。
一见这情景，罗晴心头那股熊熊燃烧的怒火，瞬间被浇熄了大半，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强绷着脸，走过去，沉声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霏霏抢先抬起头，小嘴一撇，委屈巴巴地控诉：“看吧哥哥，我就知道爹爹最不讲义气了，肯定会出卖我们的！所以我们才赶紧给娘亲请罪嘛！”说着，她还不忘用哀怨的小眼神瞥了一眼刚跟进来的萧凛，继续添油加醋：“娘亲，你打我们吧！反正爹爹也不疼我们，一点也不讲义气！哥哥，我们和娘亲不走了，我们不要他这个爹了！”
萧凛一听，这还得了？刚要开口解释，却被瑾瑜冷静的声音打断。
“娘亲，”瑾瑜抬起头，目光清澈，语气却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犀利，“他并非良配。此人……甚是无耻。您八岁时，他便已对您心存觊觎。”
罗晴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仿佛又被一道惊雷劈中。好家伙，这雷是一个接一个啊！她几乎要仰天长叹：干脆一道天雷劈死我算了，也省得这般一波三折地受折磨！
她努力在记忆中搜寻，与萧凛在京城的那几次短暂交集，印象里多半是被他那张毒舌气得七窍生烟的场景，何来“惦记”一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炬地射向萧凛，用眼神无声地质问：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八岁就被你惦记上了？
萧凛接收到她凌厉的视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下意识地用眼神示意：孩子们还在呢，这话怎么好说？
罗晴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下对这段“黑历史”的追究，转回头对两个孩子说道：“我何时承认他是你们爹了？别乱认亲戚。爹，娘亲以后自然会给你们找，但他……不行！”
“罗晴！”萧凛一个箭步冲到她身边，咬着后槽牙，压低声音道，“我们方才不是说好了吗？你这又是闹哪一出？”
罗晴回给他一个极其简洁明了的答案：“我反悔了！”
说完，她起身就往自己的卧房走去，不想再理会这一大两小。
萧凛岂容她临阵变卦？还没等房门合上一半，他身形一闪，便已敏捷地挤了进去，顺手“咔哒”一声将门关严。
他一把拉住罗晴的手腕，力道不容拒绝地将她往床边带。罗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以为他又要像七年前那般用强，挣扎着低呼：“萧凛！你别激动！别乱来！”
萧凛却只是将她按坐在床沿，自己则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胸膛因急促的呼吸而微微起伏。罗晴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连声劝阻。
半晌，萧凛才仿佛看够了，重重地叹了口气，挨着她身边坐下，强行压下翻涌的怒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恳切：
“晴儿，别闹了。我们说好的，不是吗？我找了你七年，整整七年！人生能有几个七年？条件随你开，只要我能做到，无有不允。我年纪也不小了，不想再将时间浪费在无谓的寻找与等待上。我就想……和你，还有孩子们，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罗晴侧头看着他。他眼底有着明显的青黑，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那份执着与疲惫不像作假。她其实并非真心反悔，只是骤然被最亲的三人联手“设计”，一股闷气无处发泄，才故意拿话刺他。
见他如此，她心中的那点别扭也渐渐散了。
罗晴缓缓开口，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理智：“回京，可以。但关于两个孩子，我必须提前与你约法三章。”
“第一，他们的未来，由他们自己决定。无论是想读书科举，还是习武从军，哪怕是经商行贾，侯府上下，包括你在内，任何人不得横加干涉。”
“第二，他们的婚事，绝不做家族联姻之用。将来婚嫁娶妻，须得他们自己心甘情愿，任何人不得强行安排。”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看向萧凛：“这两条，你若能做到，我便带他们跟你回去。若有朝一日你违背承诺，萧凛，就算拼尽一切，粉身碎骨，我也会带着他们离开，让你永世不得相见。”
萧凛迎着她的目光，清晰地看到了她眼底那份为母则刚的决绝与守护。她这是将两个孩子，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他郑重地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好，我答应你。侯府本就手握兵权，树大招风，联姻结党乃是取祸之道，历来避之不及，绝不会用孩子们的婚事去做筹码。其次，他们想做什么，是封侯拜相，还是做个逍遥闲人，都随他们心意。镇北侯府靠的是战场上真刀真枪挣来的功勋，对权位，并无那般执念。”
得到他斩钉截铁的承诺，罗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有了他这番话，至少回京之路，少了一层最大的隐忧。即便日后真有风波，她也有了拼死一搏的底气与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