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浅和孙管家送秦欢上了马车。
回了院子,孙管家这才说出留下夏浅的意图。
“夏神医,事到如今,老奴便与您实话实说了——老奴想求夏神医,去帮夫人把把脉。”
“你怀疑……孙夫人是装疯?”
“老奴不敢,老奴只是担心夫人的病情。”
孙管家嘴上这么说,眼中闪烁的狡黠光芒却暴露了他心中的猜忌。
看来……
事情牵扯到他自己的女儿,他也顾不上什么忠仆之名了。
不过话说回来。
不怪孙管家这般猜测,听闻孙泽明的死讯时,她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的怀疑对象也是孙夫人。
毕竟……
上次孙泽明落水,她来为孙泽明看诊时,孙夫人便说过什么一命偿一命的话!
这让人很难不怀疑她。
夏浅也没有多说,在孙管家的引路之下,来到了孙夫人的屋子。
一打开门,往日充斥着浓重香气的房间,今日却扑面而来一阵恶臭。
这让夏浅不由自主捂住了口鼻,眉头紧皱。
她狐疑地看向孙管家,眼神询问。
孙管家讪笑了一声,歉疚地与她对视一眼,急忙叫孙夫人的丫鬟入内,悄声责怪。
“你怎么搞的?夫人房间怎么臭成了这样?你们到底是如何伺候夫人的?”
那丫鬟跪在地上,委屈抬眸。
“孙管家,不是奴婢怠慢夫人,实在是……
夫人又打又骂,不准奴婢近身。
奴婢本想等夫人睡了再进来收拾的,没想到孙管家会带夏神医来看诊……”
“你还敢顶嘴?怎么?夏神医给夫人看诊,还要事先向你禀告?”
孙管家抬手要打,却被一个稚嫩的声音轻声打断。
“夏神医?是夏神医来给我母亲看诊了吗?”
“小姐?”
孙管家循声望向账内,恭谨行礼。
“小姐,您怎么会在夫人的房间?老爷不是吩咐过,不准小姐靠近夫人吗?”
“我想我娘……”
软软糯糯的声音委屈嗫嚅着,又饱含希望地轻声追问。
“孙管家,你刚刚是不是说夏神医来了?夏神医来了,我母亲的病就快好了,对吗?”
“这……”
孙管家犹豫地看向夏浅,夏浅如实相告。
“是我,孙小姐,不过孙夫人的病能否治好……我还需要把过脉才能知道。”
“那您快点过来,这会儿我娘睡了,不会打人!”
她从帷帐中露出粉嘟嘟的小脑袋,看到夏浅后,欢喜地将帷帐拉到了一边。
夏浅这才看到……
帷帐内到处都被抹满了恶臭的黑血,床榻上,被褥上,帐幔上……
而从孙夫人指缝里的血泥可以看出,这些血都是她自己涂抹的。
这一恐怖景象是夏浅没预料到的!
实话实说,进来前她也以为,孙夫人的疯病是装的……
可……
装病的话,一向爱美的孙夫人会这样不讲体面吗?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多想,上前为孙夫人诊脉。
可两手的脉象都探过后,她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让孙管家都不由得严肃了起来,忐忑询问。
“夏神医,夫人的病……”
“夏神医,你能治好我娘吗?”
孙小姐死死攥着帕子,紧张询问。
夏浅沉吟片刻后,看了眼孙管家,轻轻抬颌。
“我们出去说吧。”
“哎,是!”
她本意是想避开孙小姐,谁料,她却紧跟着下了床,寸步不离。
夏浅只好如实相告。
“孙夫人不是病了,而是中毒,有人在她的饮食里掺入了曼陀罗,致使她食用后意识错乱,神智不清。”
“下毒?”
孙管家神色愈发不安起来,瞄了眼跟上来的孙小姐,他谨慎询问。
“那,夫人这毒,可有解法?”
夏浅沉思良久,犹豫地摇了摇头。
“曼陀罗毒性极大,若是就医及时,尚有救治可能,如今……恕我能力有限。
我能做的也只是帮助孙夫人,控制病情不要继续恶化。
想要完全恢复……可能性微乎其微。”
“夏神医,就连你也救不了我娘?”
孙小姐本就红肿的眼眶中再次蓄满了泪花。
不等孙管家上前安慰,便转身跑回屋内,关进了房门。
片刻后,屋内传出无助的啼哭……
孙管家听闻后,无奈地叫来照顾孙小姐的婆子,将孙小姐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带着夏浅离开了主院。
夏浅还在回想刚刚孙夫人的脉象,很是不解。
“孙夫人刚刚发病之时,你们没有为她找郎中吗?”
“找了,但夫人闹得紧,莫说郎中,便是老爷也不许靠近。
看见人就打,摸到什么扔什么!
镇上的郎中都快被她打遍了……”
夏浅无奈地叹了一声,心下感叹。
想来……
也是命该如此了。
回过神来时,孙管家已经将她带到了孙泽明的院子。
她疑惑询问。
“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啊,夏神医,不瞒您说……
除了夫人,其实老奴还有一个怀疑对象。
夏神医,您还记得飞花吗?”
“飞花……”
夏浅回忆片刻,想了起来。
“那个被孙夫人杖毙的丫鬟?”
“是,方才您说夫人被下毒,这让老奴想起来……
夫人小产时,老爷查出下药之人正是飞花的娘,也是少爷的乳娘,英婆。
老爷查出此事后,一怒之下便下令将英婆勒死了。
而英婆除了女儿飞花,还有一个小儿子飞虎,也在少爷院里做工。
老奴发现……
自从英婆死后,飞虎看少爷的眼神中总是隐隐带着怨恨,所以老奴怀疑,少爷的死,会不会与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