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冷的天，都别在这里傻站着了，进院喝碗热羊汤吧？”
夏浅招呼着梁伯川，梁伯川看了眼秦欢，浅笑推拒。
“多谢谢夫人好意，我就不进去了，马上就过年了，我想带阿欢……去镇上买点东西。”
“可是……我还没下工呢！”
秦欢为难地看向夏浅，夏浅歪首笑笑。
“没事，快去吧，提前给你放年假了！”
“那我不要今天的工钱了！”
“我们之间算这么细做什么？快去吧，过年了多买点好吃的！”
夏浅送走秦欢，也收拾着桌椅，准备提前收摊。
谢凉过来帮她，她低声与他商讨。
“谢凉，其实昨天我就想问……
梁伯川在谢家军旗下，若是被查出来，真的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我怕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
谢凉温和笑笑，笃定摇首。
“不会。”
端着收回来的碗筷进了厨房，他才开口解释。
“军中本就设有‘兵奴’一职，所以，即便他的身份被识破了，也无关紧要。
而且，梁伯川有真才实学，我也愿意给他荫蔽。
至于京城那边……我早有心，翻了这不公的天！
辛朝的倒行逆施，不分奸佞……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看着他眼中闪烁的熠熠光亮，夏浅不再多说，心里沉静了许多。
希望……
谢凉能够早日迎来他心目中的开明盛世！
她走到谢凉身边，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
“我相信你，你可以的谢凉，不过……
现在，收冻馒头和刷碗，你选一个。”
谢凉被她逗笑，稍稍歪了歪脑袋。
“我可以先收馒头，再去刷碗。”
夏浅拿起又圆又扁的竹筐，俏皮地与之玩笑。
“这么贪心！怎么，成年人不做选择，你都要？
这样可不行哦，一人一个才公平！
我去捡冻馒头，你来刷碗吧！”
谢凉满目柔情地看着她，浅笑着颔首应下。
“好，都听浅浅的。”
夏浅走到屋后，正用竹夹子收捡冻成了冰疙瘩的馒头，忽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敢问……这里是夏记羊汤吗？”
夏浅狐疑，她都关门了，还有人问羊汤？
她抻着脖子高声应话。
“抱歉，今日打烊了，正月十五后营业，您年后再来吧！”
“啊……您误会了，我不是来喝羊汤的，有位公子定制了一套衣饰，我按照嘱托给您送来。”
公子定了衣饰？
她困惑地绕到屋前，从门口探进脑袋，询问正在刷碗的谢凉。
“你买的？”
谢凉擦了擦手，轻轻点头。
“浅浅辛苦这么久，却很少给自己添些衣物，这个算是为夫送你的新年礼物。”
“真的假的？”
夏浅欣喜地放下竹筐，和他一起去应了门。
门外小厮看见夏浅后，点头哈腰地呈上了衣物，殷勤地帮忙介绍着。
“您就是夏神医吧，还请您查验一下——
依照那位公子的吩咐，袄面用的是名贵的流光锦，领口与袖口镶的是白狐毛，袄面上的刺绣是清一色的金线勾勒，样式皆是当下京城最是时兴的苏绣。
这头饰亦是别具匠心，正中的金顶头面嵌了红宝石，旁边为您配备了点翠梅花簪，左右还点缀了数颗珍珠发饰，后面用的是扇面流苏。
您看看……可还满意？”
“这……”
夏浅看着他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的流苏发冠，惊得眼睛都不敢眨。
又是珍珠又是宝石的……
一听就很贵的样子！
她吞咽了下唾液，瞥了眼身后的谢凉，轻声询问来送衣物的小厮。
“这套衣裙头面……多少银子？”
“一整套下来，八十八两银子。”
“八十八两！”
夏浅倒吸了一口凉气。
给夏夜买一个院子才花一百两，这么一套衣服就要八十八两？
大半个院子都进去了！
“不行，太贵了，我不要，退了吧！”
“这……那位公子已经付过银子了，而且，定制的衣物，即便是退也只能退一半的银子，您确定要退吗？”
“浅浅，收下吧，一点心意而已。”
夏浅犹豫片刻，看着价值一座院子的衣物，心在滴血。
她迟疑地将衣物接了过来，向跑腿的小厮道过谢后，和谢凉回了屋子。
不解询问。
“可是，你哪里来的银子？”
谢凉微微勾唇，如实相告。
“二皇子想让我为他效力，自然不会少了我的花销。”
说着又从书中拿出了几张百两银票。
“他给了我几千两，我留够了军需，这些，是给浅浅的新年礼物。”
夏浅接过谢凉拿给他的一千两，却并无一丝喜悦之情。
时至此刻，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她和谢凉的安稳日子，就要结束了。
不过，她不后悔。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她要和谢凉一起，打造一个更好的世界！
她收起银票，看着谢凉的眼睛，郑重说道：“这银子我先替你收着，以备军中不时之需，家中开销，我卖羊汤赚的钱足够了。”
谢凉握住她的手，浅笑规劝。
“浅浅不必为我节省，军中储备，我自有打算。
我只希望浅浅跟着我，也不要太过辛苦。”
“我知道，可我从不觉得和你在一起有哪里辛苦。
卖羊汤也好，卤鸭货也罢。
自己赚钱自己花，我心里特别踏实！如你所说，我乐在其中。”
谢凉宽和笑笑，拿起衣物，拉着她走到床边。
“浅浅喜欢，我支持浅浅继续卖羊汤，只是，不想浅浅觉得累的时候，无路可退。
有了这笔银子，浅浅累的时候，随时可以停下。
我想浅浅知道……你身后，永远有我可以依靠。
好了，别想了，快来试试衣服合不合身。”
“嗯，那好吧。”
夏浅也不再多说，将银票妥帖收好，抚摸着流光溢彩的锦缎，忽地想起了什么，蹙眉抬首。
“这是你处理尸体那晚，去镇上定制的？”
“正是。”
“就做了这一身吗？怎么没给蓉儿和鹤轩买些新年礼物？”
她压低声音，轻声询问。
谢凉困惑抬眸，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既然夏浅问了，他还是如实回话。
“那晚时间仓促，我又只记得浅浅身形……
不如，明日我们再去趟镇上，给谢蓉夏夜他们也买些什么做贺礼。”
“嗯，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