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冰精灵族长冰瑞握着冰晶权杖,枯槁却泛着淡蓝光泽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扫过玄清真人与郭云屏,再三叮嘱:
“二位仙子切记,冰晶石灵脉洞穴虽属我族秘境,可无尽冰原上妖族林立,鹰猿族、雪狼族素来对我族虎视眈眈。此番借地闭关,务必低调行事,待寻得所需灵材、稳固境界,便即刻离去,万莫与其他妖族起任何冲突,否则不仅你们身陷险境,我冰精灵族也恐遭池鱼之殃。”
玄清真人颔首,指尖拂过袖中储物袋,感知着里面为闭关准备的阵旗与丹药,郑重应道:“族长放心,我师徒二人只求借地一月,绝不敢给贵族添麻烦。”
郭云屏亦跟着点头,目光落在冰精灵族聚居地外那片被白雾笼罩的冰原,心中隐隐掠过一丝不安,却也只当是初入陌生之地的寻常心悸。
可世事往往难遂人愿,千算万算,还是没能躲过那早已潜伏的祸端——鹰猿族的少族长阴鹤飞,对冰精灵族少族长冰云的倾慕,早已成了无尽冰原上半公开的笑谈。
这阴鹤飞生得膀大腰圆,一身灰褐色毛发遮不住粗陋的轮廓,偏偏自视甚高,仗着鹰猿族是冰原上数得着的大妖族,这些年里,隔三差五就带着族中护卫跑到冰精灵族的聚居地外围游荡,只要见着冰云的身影,便凑上前去用粗哑的嗓音说着自以为深情的话,哪怕被冰云用冰刃逼退过数次,被冰精灵族的护卫驱赶过无数回,依旧死缠烂打,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就在玄清真人师徒跟着冰云,踏着覆雪的石阶往冰晶石灵脉洞穴走去的当天,阴鹤飞又揣着一颗不知从哪寻来的“冰晶果”,溜溜达达地凑到了冰精灵族的边界。
远远望见冰云身边跟着两个陌生的人族女子,他顿时来了精神,拨开拦路的冰棘就冲了过去,扯着冰云的衣袖追问:“冰云妹妹,这两个外人是谁?你们要去哪?”
冰云本就对他厌烦至极,此刻被他拽着衣袖,更是秀眉紧蹙,挥袖挣开:“阴鹤飞,休得无礼!这二位是我族的贵客,我带她们去族中秘境,与你无关!”
“贵客?人族的贵客?”阴鹤飞的目光在玄清真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郭云屏身上——那一身冰蓝色道袍是用极北冰蚕吐的丝织成,在雪光下泛着淡淡的莹光,衬得郭云屏肌肤胜雪,眉眼间既有修士常年清修的清冷,又有曾在封魔谷历经战事的坚韧,一抬眼、一颔首间,都带着与冰原女子截然不同的温婉与英气。
阴鹤飞这辈子见过的不是浑身长毛的妖族女子,就是冰精灵族这般清冷的模样,哪里见过这般集秀美与坚韧于一身的女子,瞬间就失了魂,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郭云屏,连嘴角的涎水都快流了下来。
他凑到冰云身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冰云妹妹,你们冰精灵族私通人族,这事要是传到其他妖族耳中,怕是不好办吧?”
见冰云脸色一白,他又嘿嘿一笑,目光再次瞟向郭云屏,“不过嘛,若是你肯答应与我结为道侣,再让这位人族仙子留下陪我,我便当什么都没看见,如何?”
冰云又气又急,抬手就要凝聚冰刃,却被玄清真人悄悄按住。
玄清真人知道此刻不宜与他冲突,只冷声道:“这位道友,我师徒二人只是借地闭关,一月后便走,还请不要胡搅蛮缠。”
“闭关?在哪闭关?”阴鹤飞眼珠一转,追问不休。
冰云被他缠得没办法,又怕他真的到处散播谣言,只得含糊道:“在冰晶石灵脉洞穴,我们只是借地晋阶,绝无他意。”
这话一出,阴鹤飞的心思彻底活络了起来。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抓住了冰精灵族“私通人族”的把柄,正好可以用这个逼迫冰云就范;另一方面,郭云屏的模样早已刻在了他的脑子里,那股子让他心痒难耐的秀美,让他恨不得立刻将人抢回族中。
贪念与色心在他心中交织缠绕,瞬间冲昏了他的理智,哪里还顾得上玄清真人师徒可能有的实力,哪里还想得起冰精灵族与鹰猿族之间的平衡。
他当即丢下一句“你们等着”,转身就往鹰猿族的聚居地跑。
回到族地后,他连族长父亲阴祖正都没来得及细说,就扯着嗓子喊来了族内三位金丹中期的妖修——这三位都是他的叔伯辈,素来对他言听计从。“三位叔伯,跟我走!去冰晶石灵脉洞穴,那里有两个极品人族女子,咱们把人抢回来,顺便给冰精灵族一个教训!”
三位金丹妖修一听有“极品人族女子”,顿时来了兴致,也不问缘由,跟着阴鹤飞就往外冲。
四人骑上鹰猿族特有的“雪翅猿”,快马加鞭地往冰晶石灵脉洞穴赶去。等他们赶到时,玄清真人师徒刚踏入洞穴,正忙着取出阵旗布置防御阵法,连最基础的护山大阵都还没来得及启动。
阴鹤飞见状,立刻让三位族老散开,将整个洞穴团团围住。
他则站在洞穴外的冰岩上,双手叉腰,用粗哑的嗓音咆哮起来,声音穿透洞外的冰层,在空旷的冰原上回荡,连远处的积雪都被震得簌簌掉落:
“里面的人族修士听着!赶紧出来受降!若是肯把那个穿冰蓝道袍的女子留下,本少族长或许还能饶你们一命,让你们做个端茶倒水的奴婢!要是敢反抗,等我们冲进去,定要把你们抽筋扒皮,炼成鼎炉!”
洞穴内,玄清真人刚将第一面阵旗插入冰地,听到这咆哮声,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快步走到郭云屏身边,将她护在身后,指尖凝聚起金丹圆满的灵力,淡金色的光晕在她掌心流转,眼神凝重地望着洞口——她能感知到洞外有四道妖修的气息,其中三道是金丹中期,还有一道是金丹初期,虽然她是金丹圆满,可对方人多势众,又占据了洞口的有利位置,而她师徒二人刚到此处,还未熟悉环境,更没布置好防御,这一次,她们是真的陷入了绝境。
郭云屏紧紧握着袖中的灵炎珠,那是云瑨临走前塞给她的,说关键时刻能保命。
她望着玄清真人的背影,心中满是担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灵炎珠的表面,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白发青年的身影——那个总是在危急时刻出现,屡屡给她惊喜的云瑨,这一次,他会不会像之前那样,突然从天而降,救她们于水火之中?
可她随即又摇了摇头,云瑨此刻应该还在益阳城,无尽冰原与益阳城相隔数十万里,他就算收到消息,也未必能及时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