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轩中,庭院寂寂,深冬严寒。青石小径、嶙峋山石尽覆新雪,天色灰白,寒气砭骨,四下一片清绝素净。
只有炭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东方青玄的目光在夜凝霜和画纸间流转。他特别注意到她握剑的手——指节纤细修长,并非柔若无骨,却透着一种冰雪雕琢般的清韧与易碎,蕴含着惊人的力量。这双手既能执笔掌家,也能握剑杀敌。东方青玄不禁看得有些入迷,笔下不自觉地将这个细节描绘得格外细致。
过程中,两人并无言语,只有落雪簌簌的声音,和炭笔划过纸张的细微声响。一种奇妙的宁静氛围在院中弥漫开来。夜凝霜的目光微微扫过专注于作画的东方青玄,冰蓝色的眼眸中的清冷似乎融化了一瞬,闪过一丝细微的波动,但立刻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睫毛轻轻垂下,避开了他的视线。
许久,画作完成。东方青玄轻轻吹去画纸上的碳粉,“画好了,你可以过来看看是否满意。”
夜凝霜莲步轻启,走到画前,她目光落在画纸上,久久不语。画中的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冰封千里的夜家大小姐,而是一个有着细腻情感和坚韧内心的女子。特别是那双手的描绘,既展现了握剑的力度,又不失女性的柔美,仿佛能透过纸张感受到温度。
“谢谢。”她低声说道,声音甚是欢喜,“画得很好,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说罢东方青玄将画从垫板上取下,交给夜凝霜。当她伸手接画时,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东方青玄的手,两人都微微一怔,迅速收回手。那触碰短暂得如同错觉,却让周遭寒风都静了一瞬。她飞快缩回手,仿佛被那一点温度烫到,指尖微蜷。他指节还残留着冰玉般的凉意,若有似无,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沉默片刻,东方青玄趁机提出:“几天后我可能要出去一段时间,为母亲寻找一株‘赤阳参’,调理身体。”
夜凝霜抬起头,冰蓝眼眸直视着他,似乎想从他眼中读出什么。良久,她才淡淡点头:“一切小心,早日回来。”
她知道东方青玄出去肯定不止是为了找一株草药,肯定还有别的事情,但是她没有多问,也没有阻拦,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却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
东方青玄郑重颔首:“放心吧,我会的!”
告别夜凝霜后,东方青玄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中,便进入鸿钧塔中开始修炼,前路危险重重,他还有很多没有完成事情以及心中那个冰霜般的身影。炼筋炼骨暂时无法进行,他便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自己的修炼中。
在他废寝忘食的修炼中,五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他体内的万象星璇里面的鸿蒙紫气也增加了几分,不过依旧没有突破到战血境大成,而鸿儿早已把十五份的碧海凝玄丹全部炼制完成,算了算时间,他拿上碧海凝玄丹出了鸿钧塔,换了套衣服离开夜府,像往常一样,他甩开后面的跟踪者换上黑色斗篷来到了万宝阁。
万宝阁的侍女这一次将他带到了三楼一个幽静的房间,这是洛倾辞特地交代的,不多会洛倾辞也到了,双方见面,东方青玄摘下斗篷,相互寒暄后落座。
“洛姑娘,这是十颗碧海凝玄丹,还有二品巅峰丹药凝旋破障丹的丹方,二品巅峰丹药赤血融骨丹的丹方,请你查验。”
“呵呵呵……无需查验了,东方公子的信誉倾辞还是信的过的。”洛倾辞微微一笑,顺手在空间戒指中拿出百年龙血韧藤和地图。
双手接过地图和百年龙血韧藤,东方青玄仔细打量这个天材地宝,只见这龙血韧藤的藤蔓暗红近黑,粗如儿臂,覆有鳞片状纹路,隐泛血色光泽。鸿儿也提醒他这的确是百年龙血韧藤无疑。
“多谢洛姑娘,此情,东方青玄永记于心!”东方青玄再次诚恳的谢道,他上一世的为人便是如此,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东方公子客气了,请恕倾辞多嘴,这苍茫山脉公子当真非去不可吗?”洛倾辞还想试图劝阻他,哪怕她知道并不能劝阻他。
“洛姑娘,这苍茫山脉我是非去不可的,放心吧,想要收我的命,可没有那么容易!”上一世那睥睨天下的霸气和这一世修炼《鸿蒙至尊大道经》的霸气已经慢慢融合并显现出来,让一旁的洛倾辞都有些芳心暗动。
“既然如此,那倾辞祝公子一切顺利!”
“洛姑娘,不知上次拜托贵阁准备的野外的物资准备的如何了?”东方青玄最后问道。
“东方公子请放心,所有物资全部已经准备妥当,足够你使用一年之久的,就在后院的仓库,你且随我去取。”洛倾辞拂袖低笑,转身在前面带路。
东方青玄跟在她的身后,前面的洛倾辞腰肢柔软纤细,盈盈一握,苗条的身段窈窕玲珑,凹凸有致。东方青玄赶忙移开目光,同时心中暗骂自己一声‘禽兽’。
片刻后,洛倾辞就带他来到那个后院的仓库中,看到仓库中堆积如山的物资,东方青玄都有些惊呆了,他只是让洛倾辞帮他准备解毒丹、疗伤药、驱虫粉、干粮、水袋、绳索等这些必须的野外生存物品,没想到洛倾辞帮他准备的更齐全,细细看去,还有很多的帐篷,一些换洗的外袍,黑色的劲衣,夜行衣,黑色斗篷,还有一个黑色的箱子,里面传来一阵阵难闻的气味。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洛倾辞给他解释到:“这里面装的是四阶魔兽的粪便,你夜晚休息之时,晒一些在四周,寻常魔兽便不敢靠近了。”
“还是洛姑娘人美心细,考虑的如此周到。”
被东方青玄一句‘人美心细’夸的有些脸红,洛倾辞脱口一句问道:“那不知倾辞和你家夫人谁美?”
“呃……各有千秋…各有千秋!”东方青玄怎么也没有想到洛倾辞会突然问这么个问题,搞得他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呵呵呵……不逗你了,赶快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吧!”看到东方青玄窘迫的样子,洛倾辞一时间笑的有些花枝招展的。
洛倾辞的话音刚落下,东方青玄突然愣住了,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这么多物资他该怎么拿走?又该怎么带去苍茫山脉,他此行又不是度假的,总不能雇个马车大包小包的去吧,而且他也没有空间戒指。
就在他正苦恼如何携带这么多物资,鸿儿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塔主小子,你真是笨死了,你不会把这些东西都放进鸿钧塔中吗?别说这么点东西了,整个万宝阁都能装进去。”
“呃…鸿钧塔还有储物的功能,如此便利的功能,你怎么不早说?”东方青玄顿时又惊又喜,也有点哭笑不得。
鸿儿在鸿钧塔中双手叉腰理直气壮的说道:“你又没问过我!再说了,之前你那点破烂,值得用鸿钧塔来装吗?”说完便传给他两句口诀,一句口诀心里默念是收物的,一句口诀心里默念是拿物的。
“东方公子,你怎么了?”见东方青玄没有说话,洛倾辞便开口询问道。
“没…没什么,我这就把东西收起来。”说完他在心中默念口诀,意念一动,袖袍一挥,眼前堆积如山的物资就统统消失不见了。这空间储物的功能确实好用,一旁的洛倾辞心里也是暗暗震惊,她想过东方青玄应该有空间戒指,只是没想到他的空间戒指的容量这么大,仓库内的物资差不多都可以装满她的整个空间戒指了。
收好物资后,他坚决付给洛倾辞这些物资的费用,他的理念是朋友之间是可以互帮互助,但是亲兄弟明算账,他并不喜欢占人便宜,尤其是他认可的朋友的便宜。洛倾辞拗不过他,也只好随他去了,告别洛倾辞后,他像往常一般回到夜府。
回到自己的房间内,他整理好一些贴身的衣物放入鸿钧塔中,然后东方青玄就去了母亲居住的小院,与她作最后的道别。柳清歌千叮万嘱,不舍之情溢于言表。东方青玄再次为她温养身体,这才在母亲含泪不舍的目光中离去。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东方青玄套上黑色的斗篷,悄然地离开了夜府,在鸿儿的帮助下,他没有惊醒任何以往的跟踪者,连夜家的门卫都不知道他出去了,因为他是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翻墙出去的。只是他不知道了,在他刚出房门的时候,在听雪轩二楼的一扇窗户后面,有一个冰霜般的身影在默默的注视着他。
东方青玄很快就出了渊京的内城,站在城外的高坡上,他回望了一眼在晨曦中逐渐苏醒的城池,然后转身,目光坚定地望向南方。
前方的道路充满未知与危险,但他无所畏惧。为了变强,为了复仇,为了守护珍视之人,他必须前行。
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官道尽头。而苍茫山脉如同匍匐的巨兽,静静等待着他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