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规模和后世故宫一般宏大。
贾政在神武门下轿,一丝不苟地整了整冠冕,向着宫门走去。
守卫如临大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层层盘查他的身份腰牌,连随身携带的文书都被逐页翻看,甚至还牵出嗅探的猎犬,围着他转了好几圈。
“大人,得罪了。”
守卫头领满脸歉意却语气坚决,
“宫中戒备森严,还请配合。”
贾政强压下心中的焦急,拱手道:
“理应如此。”
他日日上朝,自然知道进宫的规矩,剧情中的贾政官位太低,很少单独进宫。
如今他的官等级够了,但是不喜繁文缛节,自是不愿意进宫。
可林如海一家命悬一线,每耽搁一刻,便多一分凶险。
终于通过层层检查,贾政疾步穿过幽深的宫道,来到养心殿前。
小太监见他神色匆匆,不敢怠慢,小跑着进去通报。
贾政在廊下等候,望着殿门上方 “中正仁和” 的匾额,心中忐忑不安。
时间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约摸一顿饭工夫,殿内传来脚步声,总管太监夏守中迈着小碎步走了出来,尖着嗓子道:
“贾大人,陛下宣你进殿。”
贾政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撩起袍角踏入养心殿。
殿内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却掩盖不住压抑的气氛。
皇帝背对着殿门,站在巨大的舆图前,手中握着的朱笔在扬州府的位置悬停,笔尖的朱砂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宛如鲜血。
“臣贾政,参见陛下。”
贾政行三跪九叩大礼,声音沉稳却难掩忧虑。
皇帝缓缓转身,龙袍上的金龙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中布满血丝,显然是彻夜未眠。
“贾政,说说吧,林如海那边究竟怎么回事?”
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暴风雨前的平静。
贾政从袖中取出贾琏的密信,双手高举:
“陛下,这是工部下属贾琏抵达扬州后,第一时间传来的急信。”
见皇帝微微颔首,他才展开信纸,
“林大人、林夫人,还有三岁的幼子林原,皆身中奇毒。太医院的张太医令亲自诊治,却查不出毒源,只能暂时以千年人参吊命......”
“砰!”
皇帝猛地将朱笔砸在案上,墨汁飞溅,在奏折上晕染出狰狞的痕迹。
“好个胆大包天的贼子!”
他怒目圆睁,额上青筋暴起,
“林如海为官清廉,这些年为朕、为朝廷鞠躬尽瘁,盐税收入年年攀升,竟落得如此下场!”
贾政叩首在地,额头紧贴冰凉的青砖:
“陛下息怒。据贾琏所言,林府戒备森严,寻常人根本无法近身,这毒下得蹊跷,怕是早有预谋。”
他顿了顿,咬牙道,
“臣斗胆揣测,此事与两淮盐道亏空案脱不了干系!”
皇帝在殿内来回踱步,龙靴踏在金砖上发出沉重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贾政的心上。
他想起林如海,那个在朝堂上总是直言进谏的臣子,为了盐政改革,不惜得罪无数权贵;
想起他呈上的奏折,字字句句都是为国为民的赤诚。
可如今......
“朕待甄家不薄!”
皇帝突然停住脚步,猛地掀翻了案上的茶盏,瓷器碎裂声在殿内回荡,
“太上皇在位时,甄家便深受皇恩,朕登基后,更是屡屡破格提拔。他们竟敢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贾政抬起头,看着皇帝眼中燃烧的怒火,知道此刻正是皇帝最需要支持的时候:
“陛下明察!甄家在两淮经营多年,盐道亏空数额巨大,林大人尽忠职守,挡了他们的财路,才遭此毒手。”
他握紧拳头,
“臣请陛下下令,立刻救出林大人一家!”
皇帝盯着贾政,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贾政,你可知朕为何重用你?”
不待他回答,便自顾自说道,
“因为你与林如海一样,忠心耿耿,不畏权贵。“
”这次,你立下大功,否则朕还不知道自己的肱骨之臣就要被奸人所害!”
“赖圣上洪福,臣不过适逢其会!”
贾政重重叩首,额头已磕出血痕,
他犹豫片刻,还是说出心中担忧,
“那毒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臣恐......”
“废物!全是废物!”
皇帝一脚踢翻了脚边的痰盂,
“太医院养着那么多人,竟连个毒都解不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对了!江湖中卧虎藏龙,说不定有奇人异士能解此毒。传旨下去,广招天下名医,不论出身,只要能解林如海之毒,朕重重有赏!”
夏守中立刻上前,尖声道:
“奴才遵旨!”
贾政心中一暖,皇帝如此重视林如海,林家便还有一线生机:
“陛下圣明!名医急需,只是扬州那边,还需增派兵马,以防不测。”
皇帝沉吟片刻,道:
“准了!朕即刻调拨三千羽林军,星夜兼程赶往扬州,务必要保林如海一家周全!”
他走到舆图前,用朱砂重重圈出扬州,
“告诉贾琏,查案之事不可懈怠,但救人始终是第一要务。若林如海有个三长两短......”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
“朕定要让凶手血债血偿!”
贾政望着皇帝落寞的背影,第一次在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眼中看到了悲伤。
他知道,眼前的皇帝心中的憋屈,朝堂内人满为患,但是没有属于自己的人,都想要看皇帝的笑话。
林如海和这位在登基前就相识,也是朝堂难得的支持皇帝的力量。
凭借着林如海五世列侯,探花出身,同科同乡之属,在朝堂也是一股力量。
这股力量全凭林如海控制,皇帝不甘心这股力量丧失。
皇帝心情不稳,贾政不敢多言,
“臣告退。”
他再次行礼,退出养心殿时。
殿外,夕阳的余晖洒在宫墙上,将贾政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身后,养心殿内传来皇帝暴怒的咆哮声,还有瓷器碎裂的声响。
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