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就能看出来两个世界的三观不同了。
接受过新时代,新思想教育的陈珏,更加偏向于实用主义,除了大是大非上毫不让步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可以谈,虽然已经穿越到这个世界一年多的时间,但是半辈子养成的三观不是那么容易更改的,因此很多地方陈珏依旧显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这也就是很多时候各个势力对于陈珏会采取行动误判的关键原因之一。
因为这个世界之中没有正常人会那么做,而陈珏就是唯一异于常人的正常人。
只是在陈珏看来,自己才是正常的那个人。
病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个世界!
以文为医,以字为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
天民学派,就是自己的医馆!
想清楚了两个世界的不同,那么李儒梦此刻的状态就很好解释了。
主辱臣死!
虽然陈珏不是君主,但是在天民学派众多学子看来,陈珏无疑是当代最为憧憬的先生,一路披荆斩棘白手起家,创下硕大基业,甚至是硬生生的搅动了大华的风云,率先掀开了古今从未有过的大变局,而这一切都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实现,加上陈珏的年纪,让这一切充满了传奇色彩!
“我们在创造历史!”
这是很多天民学子私下里的共识。
试想,仅仅是粗浅了解的人便对于陈珏如此憧憬,收获如此多的人心,了解更多,知道陈珏心中设想抱负,刚刚又了解了如此史诗般天民学系构思的李儒梦,宁如月,林逸风等人的心中又会如何看待陈珏本人呢?
现在这等人物,为了去去铜臭,要去出卖才华与风骨,去弄什么劳什子的陪吃,在整个大华别说什么学统泰斗,哪怕是在自己县城有几分威望的文人都对此嗤之以鼻。
“宁学直,你是什么意思?”唉声叹气了半晌,李儒梦忽然回想起来,刚刚宁如月的表情,分明就是眼前一亮的感觉。
“我?额,没什么。”宁如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刚的举动实在是容易让人误解,这不,李儒梦已经开始直接称呼职务了,在这种小型会议之中,其反应的讯号是十分明确的。
“小宁,我劝你千万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哪怕是老持承重的林逸风,也是一脸凝重的说。
“放心吧,我又岂是不知轻重的人?”宁如月笑了笑开口说,同时解释了一下:“我刚刚只是没有想到先生为了学派发展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你明白就好。”李儒梦虽然这么说,但是眼中分明闪烁着怀疑的目光,显然并不相信宁如月的说辞,毕竟在他看来,宁家是商贾起家,宁如月随着这一年的时间进步迅猛,宁家对于学派的支持与忠诚也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在传统文人眼中,利令智昏几乎与商贾画等号。
“有这么严重吗?”此刻的陈珏也依旧没有理解几人为何如此严肃,又看到两位老人咄咄逼人的针对宁如月,不由开口分辩了一二。
李儒梦见陈珏仍是一脸茫然,目光凝重的开口:“学统!您是真不知道这里头的厉害还是在与我们装糊涂?几年前陇右有个张秀才,不过是为了给母亲治病,写了幅‘百寿图’卖给当地富户,就被人骂作‘卖文求荣’,连私塾都没人敢请他,一辈子抬不起头!这还是有孝为名头依旧落得如此下场,您如今是天民学的学统,是多少人盯着的‘文心标杆’,要是真去‘卖诗换钱’,那些等着看咱们笑话的世家,还不得把这事编成话本,四处传您为钱折腰,失了文人本心?到时候百姓怎么看您?学子怎么信您?”
林逸风也跟着叹气:“玉修,咱们穷不怕,再难不也把天民小学办起来了?可您的声望不能丢啊!您说‘江山是人民’,可人民信我们,先是信你。要是你被人泼了脏水,咱们办再多学校,别人心里也会打鼓:‘这学统连风骨都没了,办的学靠谱吗?’”
“我在江南还用诗词换了几十所小学呢。”陈珏不由的分辩了一句。
“那能一样吗?”李儒梦此刻都已经有些恨铁不成钢了,自己的学统什么都好,宅心仁厚,志向高远,百折不挠,高瞻远瞩,可就是这人情世故着实差了一些。
“那是苏家主动提出来的,江左世家无不踊跃,换句话说就是他们求的,你现在是干什么?这是主动贩卖!”
看到李儒梦此刻的焦急的神情,陈珏急忙起身,端起身前的热茶亲自为李儒梦奉上:“祭酒,消消气,消消气,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
“呼呼。”将热茶一饮而尽,原本有些气急的李儒梦终于平复了一些,看着身前的陈珏,想要发火却又无从发起,最后只能无奈的说道:“这是能开玩笑的嘛?”
“是是,祭酒教训的是,是我欠考虑了。”陈珏连连认错,最终,终于在李儒梦喋喋不休的教诲之中将二老送了出去。
而陈珏也从其中真正明白了两个世界之间的差异,看着重新平静下来的书房,有些身心俱疲的松了口气,幸好陈珏原本接受的教育便是尊老爱幼,也切实的知道李儒梦实在为自己考虑,要不然换上原本世界那些无法无天的人,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一个卖诗换钱就闹得鸡飞狗跳,自己记忆里的一个个惊世骇俗的点子要是真的拿出来,怕不是会被唾沫星淹死。
真要是做了,怕只会是一件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到时候别说其他人了,怕是很多天民子弟都不能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
毕竟按照这个世界观来看,陈珏可以号召所有人捐款,可以带头降低薪资标准,大家也必然会群起相应,甚至还会承载陈珏为抛家办学的表率,但是拿诗词换钱,那是万万不能。
“哎呦,刚刚这闹得,刚刚都忘记如月到底有什么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