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屿方程式
第一卷：雾屿未明
part 8 隐函数
应急灯突然重新亮起，吴雾看见江屿后颈的肌肉骤然绷紧，像是被触碰逆鳞的困兽。
手机摔在地上，塑料外壳裂开细小的纹路。江屿反手将吴雾按在承重柱上，指腹无情地碾过她锁骨处，却在摁到少女脆弱的动脉时，不自觉放轻了力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少女单薄的身体浸满了湿漉漉的水雾气息。
吴雾咬住嘴唇，努力忽略江屿此刻动作带来心脏异常的收缩，清晰地重复道：“2023年全国高中数学联赛颁奖典礼当天，金牌得主江同学的父亲江明远不是自杀，是被谋杀的。”
伸进校服口袋的手触碰到昨晚刚打印出来的图纸，正准备继续开口，楼下的嬉笑声突然逼近，篮球砸在楼梯扶手的哐当声惊飞檐角躲雨的麻雀。
卧槽这鬼天气！
靠！雨太大了！
屿哥肯定在楼上！
四个浑身湿透的篮球队员冲上天台，湿漉漉的篮球鞋踩得铁门哐当作响。
天台铁门被推开的瞬间，江屿迅速扯下冲锋衣罩住她头顶。
带着薄荷味的黑暗笼罩下来时，少年滚烫的掌心正贴着吴雾后颈跳动的血管。
我去！屿哥？低气压的警告，让为首的七班体育委员男生陈野紧急刹车，篮球从手中滚落，在积水的天台画出蜿蜒的水痕。
另外三人探头张望，看到被江屿护在身后的女生校服裙角时，顿时发出暧昧的起哄声。
屿哥你金屋藏娇啊！
最近叫你打球都不去，原来屿哥是躲在天台谈恋爱啊!
嫂子好！
吴雾的脸颊被迫贴在江屿湿透的冲锋衣上，她听见自己后脑勺磕在头顶少年胸膛的闷响，以及少年陡然紊乱的心跳。
江屿肌肉紧绷的小臂横在她耳侧，呼吸拂过她湿漉漉的刘海。这个角度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找死？
这就滚这就滚！陈野捡起篮球，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喊：嫂子挺勇啊，连屿哥都敢......
铁门重新闭合的震颤顺着脊背传来。江屿掀开冲锋衣的刹那，吴雾看见他喉结处自己留下的创可贴，水蜜桃味在潮湿空气里发酵成暧昧的甜。
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变得粘稠暧昧。
吴雾的马尾辫松散开来，碎发黏在绯红的脸颊，眼镜歪斜地挂在耳尖。这个总是理智冷静的年段第一，此刻慌乱得像是被掀开壳的寄居蟹。
他们...他们好像误会了。她手忙脚乱地扶正眼镜，却发现江屿正俯身逼近。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撑在她身侧，潮湿的额发扫过她滚烫的耳垂：现在知道怕了？他故意压低嗓音带着痞气的笑意，喉结处的兔子创可贴随着吞咽起伏，刚才揭人伤疤的时候不是很勇敢？
我只是......辩解的话突然卡在喉间。
因为江屿的指尖拂过她泛红的眼尾，这个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触碰易碎的琉璃。
哭什么？
吴雾这才察觉脸颊的湿意。她仓皇抹去眼泪，却在触及少年复杂的目光时溃不成军。那些精密算计的伪装，那些步步为营的筹谋，在这个暴雨倾盆的午后碎成拼图。
江屿轻叹，少女潮湿的睫毛扫过他掌心，像蝴蝶撞进蛛网。他第一次感受到心猿意马的滋味。
调侃的嗓音里带着一贯玩世不恭的笑意，温热的掌心却忍不住轻柔的摸了摸少女的发顶：“乖乖女，这就被吓到了？”
没有......只是雨水。吴雾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忽略少年动作带来的悸动，努力恢复一贯的冷静和理智。
你早就看过现场照片了对吧？住院部七楼窗户只能打开35厘米。 吴雾从校服口袋抽出打印出来的建筑图纸，已经退回安全距离。
而你父亲的轮椅高度是110厘米。 这是她偷偷在市图书馆的工程档案室里，查询了所有跟静波市立医院有关的讯息后，得到的有用资料。
“需要坐在轮椅上的患者，根本无法从静波市立医院住院部七楼窗户跳楼。”
她举起手机，监控截图里江明远的轮椅在窗边投下诡异阴影，除非......
江屿瞳孔剧烈收缩。记忆如锈蚀的刀刃劈开神经——2023年cmo颁奖典礼直播画面突然切入父亲坠楼的快讯，他摔碎奖杯时，水晶碎片在聚光灯下像纷飞的雪。
除非有人拆了限位器。江屿的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少年幽深的眸色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乖乖女，你想知道静波市立医院住院部七楼的窗户限位器是谁拆的吗？他忽然扯开嘴角，笑意比雨水更冰冷，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