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屿方程式
第二卷：雾屿交错
part 97 飞花令
窗外的悬铃木絮被穿堂风卷进校医室的百叶窗，像一只温柔盘旋降落的蝴蝶。
“这可是江同学自己说的，不可以反悔。”医用退烧贴的凉意沁入吴雾发烫的额角，少女狡黠的梨涡在暮色里晃成蜜糖：“我想要——1v1高考语文必备古诗词72首！”
江屿眸底的星河顿时卡顿成暴雪，暴戾与无奈在临界线撕扯的样子像头被绊住脚的猎豹：年段第一要跟体育生比背诗？
“哥哥刚才说，瓷娃娃想1v1什么？老子都陪你——”吴雾纤细的指尖戳上江屿结实的肱二头肌，少女罕见地露出俏皮又稚气的娇憨：“战神Zeta该不会要反悔吧？”
暮色穿透百叶窗的栅格，将江屿眉骨投成几何阴影，篮球场和擂台赛淬炼出的肌肉线条在夕阳里像黎曼猜想般的曲线。
‘战神Zeta该不会要反悔吧’——江屿的喉结在暮色里忽然滚过一声嗤笑，他故意用气音复述吴雾的娇嗔，“行啊，陪乖乖女玩。赌注是什么？
吴雾的帆布鞋尖在瓷砖划出虚弱的圆，江屿令人意外的自信让少女突然有点不安，但是应该......没问题吧？
原本少女计划1v1比赛的是自己最拿手的英语学科， 但考虑到江屿发现她凌晨思考《ζ函数与医用建筑》课题申请表时在手臂做的笔记内容，提出的AV让她至今无法对应上高考3500考纲词中的一个，因此江屿在英语上有概率属于纯粹懒得考试但深藏不露的高手。
综合这次学生会登记存档月考试卷成绩时，她发现江屿的语文名句填空只写了一道题，而且还是错的——《定风波》的竹杖芒鞋轻胜马的下一句，他把写成。
因此，比赛高考语文必备古诗词72首应该是有把握的。
吴雾攥紧蓝白校服下摆，缜密地思考后还是觉得有把握，轻声说：我赢，哥哥陪我做完全部强化题；哥哥赢，我......
成。你赢，老子通宵当你的人形题库；我赢——江屿的薄唇勾起痞笑，修长手指挑起少女泛红的下颌，瓷娃娃现在去食堂喝粥，睡觉睡满八小时，以后见面叫老公。”
“江屿！”悬铃木絮惊落在吴雾霎时绯红的脸颊，“你！......流氓！赌注......赌注价值不对等，根据博弈论......”
年段第一刚退烧还解什么博弈论？江屿将吴雾按坐在诊疗床，倒好温水放在少女掌心：再说了，乖乖女不是要公平？老子高中以来语文最高28分，赢了彩头肯定得多给点。还是说——咱们一中学生会主席怕输了哭鼻子？
诊疗台不锈钢表面倒映着少女骤然挺直的脊背，吴雾小口啜饮了两口温水：规则很简单——我说上句，哥哥接下旬。错一字就算输。
江屿的嗤笑裹着薄荷香撞碎暮色：干背多无聊？飞花令敢玩吗？——主题字在诗中出现，接续时间五秒内。
“成交。”吴雾从校服口袋拿出随身携带的《高考必背古诗文》和《唐诗三百首》口袋书放在桌上，平日学习在口袋书上做满的密密麻麻批注给少女注入了勇气。
江屿掀起薄唇，屈膝坐上窗台，篮球鞋在墙面蹭出嚣张的痕：“你先。”
吴雾的梨涡盛满自信：“江同学知道飞花令原题多出自《高考必背古诗文》及《唐诗三百首》吗？——请接含’云’字的诗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江屿扯出挑衅的痞笑，“李白的，初中阿野就背来给顾妙妙写情诗，可惜怂到没送出去。”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吴雾的瞳孔倏然放大，眸光闪过惊诧：“江同学居然知道元稹......”
江屿的薄唇危险地勾起，“王毅航初三写过十三封情书，傻到每封都拿来向老子咨询能不能行，多少有点印象。”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
“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江屿突然跃下窗台，虎口蹭过少女耳垂：“还是王毅航的情书。够不够瓷娃娃认输？”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吴雾的马尾随清越的吟诵轻微摇晃。
“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江屿骨节分明的手指覆上吴雾细软的发间。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江屿背光的轮廓在暮色里晃成一道函数图像。
那句‘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像个银簪扎进吴雾的心口，刺穿少女强撑的冷静表象。
这场始于算计的心动，原来居然会......让她这么难过？
“这是卓文君的《白头吟》......是女生写给江同学的情书里的？”校医室顶灯在吴雾眼眸折出粼粼波光，而且......少女还知道后一句是——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