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嘴刘彩凤的到来,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沈家平静的湖面,虽然被王秀英强硬地挡了回去,但泛起的涟漪却并未立刻消失。
苏念晚能感觉到,家里气氛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大嫂赵秀娥虽然没再明着说什么,但那眼神里的打量和偶尔撇下的嘴角,都透着一股“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意味。连带着干活时,都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疏远。
苏念晚心里明白,这是人之常情。在信息闭塞的农村,流言蜚语的杀伤力是巨大的。尤其她还是“高攀”嫁进来的,更容易被人拿着放大镜挑错。
她并不慌张,也没有急着去解释或自证清白。有些事情,越描越黑。行动,永远比言语更有力量。
下午,王秀英要去自留地里摘些菜,问苏念晚去不去。苏念晚欣然答应,这正是她了解沈家、也是让沈家人了解她的好机会。
沈家的自留地就在村后,打理得井井有条,青菜水灵,瓜蔓茁壮。王秀英一边熟练地摘着豆角,一边跟苏念晚闲聊,说着村里的家长里短,也时不时提点她一些沈家的事,比如沈怀仁看着严肃其实心软,沈墨琛性子闷但重情义,大哥憨厚,二哥斯文,小妹活泼,至于大嫂赵秀娥……王秀英顿了顿,只说了句“心眼不坏,就是有时候爱计较些”。
苏念晚认真听着,偶尔附和几句,手上也没闲着,帮着王秀英一起摘菜,动作又快又准。
“念晚,早上彩凤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王秀英最终还是提起了这事,她看着苏念晚,语气温和但带着认真,“咱们沈家不是那等糊涂人家,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相处下来自然知道。外面那些风言风语,时间长了自然就散了。”
“妈,我知道。”苏念晚抬起头,眼神清澈坦然,“清者自清。我既然嫁进了沈家,就是沈家的人,以后只会想着怎么把这个家过得更好,不会给家里抹黑。别人说什么,我不在乎,只要爸妈和墨琛相信我,就够了。”
她这番话,既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又巧妙地表达了对沈家长辈和丈夫的信任与依赖,听得王秀英心里十分妥帖。
“好孩子,你能这么想就对了!”王秀英欣慰地拍拍她的手。
婆媳俩有说有笑地摘完菜回家,关系无形中又亲近了不少。
回到家,苏念晚看着那一篮子新鲜的豆角和几个嫩南瓜,心里又有了主意。眼看快到做晚饭的时候,她主动对王秀英说:“妈,今天晚上让我来做顿饭吧?我看这豆角和南瓜都挺新鲜的,我想试试做点不一样的。”
王秀英现在对她的手艺很有信心,爽快地答应了:“行啊,你想做什么就做,需要啥跟我说。”
赵秀娥在一旁听着,心里冷哼,又来了,就知道显摆!她倒要看看,这苏念晚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苏念晚要的东西很简单,除了豆角南瓜,还要了点面粉和几个鸡蛋。她先将豆角摘洗干净,切成细丝,又打了两个鸡蛋,加入面粉和少许水,调成略微稠厚的面糊,将豆角丝均匀地裹上面糊。锅里放比平时炒菜多一点的油,烧热后,用筷子夹起一撮裹好面糊的豆角丝,放入油锅中,炸至两面金黄酥脆。
顿时,一股混合着豆角清香和油炸食物特有焦香的浓郁香气弥漫了整个厨房,甚至飘到了院子里。
正在写作业的沈明珠第一个被香味勾了过来,扒在厨房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三嫂,你在做什么呀?好香啊!”
“炸豆角丝饼,一会儿就好。”苏念晚笑着,手下动作不停。
另一边,她又将嫩南瓜擦成丝,同样用盐杀出水分,挤干后,加入面粉、鸡蛋和一点点葱花和盐,搅拌均匀,在平底锅里摊成了软嫩鲜香的南瓜饼。
光是这两样,就已经让沈家人期待不已了。这香味,可比平时炒豆角、炖南瓜诱人多了!
苏念晚还用剩下的材料,做了一锅疙瘩汤,里面撒了点青菜碎,滴了几滴香油。
晚饭时分,当金黄酥脆的炸豆角丝饼、软糯清甜的南瓜饼和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疙瘩汤端上桌时,沈家人都被这阵仗给惊到了。
这……这真的是用家里常见的豆角和南瓜做出来的?看着也太好吃了!
沈怀仁看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意:“嗯,闻着不错。”
沈墨林直接咽了咽口水:“三弟妹,你这手艺,绝了!”
沈墨轩推了推眼镜,难得地开了个玩笑:“看来以后家里做饭的重任,要交给三弟妹了。”
沈明珠已经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炸豆角丝饼,咔嚓一口,外酥里嫩,咸香可口,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太好吃了!三嫂你好厉害!”
王秀英尝了尝南瓜饼,又软又嫩,带着南瓜自然的甜味,连连点头:“念晚,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寻常东西到了你手里,都能变得这么好吃!”
连一向挑剔的赵秀娥,吃着那酥脆的豆角丝饼和软嫩的南瓜饼,也说不出挑剔的话来,只能闷头吃饭,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苏念晚这手艺,确实比她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沈墨琛依旧是沉默地吃着饭,但他下筷的速度明显比平时快了些,尤其是对那盘炸豆角丝饼,多夹了好几次。
一顿晚饭,吃得沈家人心满意足,对苏念晚的厨艺更是赞不绝口。之前因为流言而产生的那点微妙隔阂,在这美食的攻势和其乐融融的氛围中,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饭后,苏念晚照例要帮忙收拾,却被王秀英拦住了:“今天这饭做得辛苦,你歇着,让秀娥收拾就行。”她这是有意在家人面前抬举苏念晚,也是敲打赵秀娥。
赵秀娥脸色不太好看,但婆婆发话了,她也不敢反驳,只能默默地去洗碗。
苏念晚也没坚持,她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她回到自己房间,刚点上煤油灯,就听到敲门声。
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是小姑子沈明珠。小姑娘手里拿着一个红彤彤的野果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递给她:“三嫂,这个给你吃,可甜了!谢谢你做这么好吃的饭!”
苏念晚心里一暖,接过果子:“谢谢明珠。”
“三嫂,你别怕那些人乱说!”沈明珠忽然压低声音,小脸上满是认真,“我相信你是好人!我三哥肯定也相信你!”
苏念晚看着她纯真的眼神,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嗯,嫂子不怕。有明珠相信嫂子,嫂子就很开心了。”
送走沈明珠,苏念晚看着手里的野果子,嘴角微微扬起。
看来,她用美食和行动,初步赢得了沈家大部分人的心。就连那个沉默寡言的丈夫,似乎也用行动(多吃菜)表达了认可。
至于外面的流言……只要沈家内部铁板一块,那些闲言碎语,终究成不了气候。
而此刻,苏家大队的苏月柔,听着母亲李桂花抱怨沈家如何维护苏念晚,村里人如何夸苏念晚手艺好,气得差点撕碎了手里的帕子。
苏念晚!你等着!我绝不会让你这么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