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工人屯:2000 年齐齐哈尔弑夫杀子案纪实
2000 年 9 月 21 日的齐齐哈尔,秋意已经浸透了城郊的每个角落。凌晨五点多,铁锋区工人屯的上空还飘着一层薄薄的晨雾,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陆续升起淡青色的炊烟,混着猪圈里的哼哼声、鸡窝里此起彼伏的打鸣声,织成一幅北方乡村特有的清晨图景。住在屯子中间的罗某家,烟囱也早早冒了烟 —— 妻子李某正站在灶台前忙活早饭,铁锅沿上凝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她哈了口气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把最后一把玉米面撒进沸腾的锅里,搅出一圈圈金黄的涟漪。
早饭是玉米糊糊配咸菜,还有两个昨天剩下的白面馒头 —— 这是给三岁的女儿小罗留的。李某把碗筷摆上桌时,才发现平时这个点早就围着灶台转、吵着要 “吃包包” 的小丫头不见了。她心里先咯噔一下,嘴上还念叨着 “这小祖宗又跑哪儿玩去了”,脚步已经跨出了堂屋。
罗家的院子不大,东头堆着码得整整齐齐的柴火垛,西头是个小菜园,白菜已经包心,绿油油的叶子上沾着露水。李某先喊了一声 “小罗”,声音在清晨的空气里传得不远,只有几只麻雀从柴火垛上惊飞起来。她又提高嗓门喊了第二声、第三声,从堂屋到后院,从菜园子到柴火垛后面的小角落,连女儿平时藏猫猫的草垛缝都扒开看了 —— 没有那抹熟悉的粉色小身影,也没有听到那声软乎乎的 “妈妈”。
冷汗一下子就从李某的后背上冒了出来。她知道,女儿平时最黏的就是西院邻居夏晓霞家的儿子大宝石 —— 那个七岁的小男孩比小罗大四岁,总带着小罗在屯子里疯跑。“会不会去西院了?” 李某一边这么想,一边跌跌撞撞地往隔壁跑,鞋底踩在带露的泥地上,溅起的泥点沾了一裤脚。
夏晓霞家的大门虚掩着,李某伸手一推就开了,刚要喊 “晓霞”,就看见夏晓霞慌慌张张地从屋里跑出来,头发乱蓬蓬的,上衣扣子还扣错了一颗,脸上带着没睡醒的慌乱。
“晓霞!我家小罗是不是来你家了?” 李某抓住夏晓霞的胳膊,手劲儿大得让对方皱了眉,“我找遍家里都没见着,她平时不总跟大宝石玩吗?”
夏晓霞的眼睛眨了眨,像是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猛地开口:“我正想问你呢!我家大宝石也不见了!早上我醒了就没见着他,还以为去你家找小罗了 —— 他们俩是不是一起跑出去了?”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顺着李某的头顶浇到脚底板。她抓着夏晓霞胳膊的手一下子松了,整个人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俩孩子都不见了?” 她的声音发颤,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这可咋整啊!俩孩子能去哪儿啊!”
李某疯了似的往屯子中间跑,一边跑一边喊:“来人啊!帮忙找找孩子!我家小罗和西院大宝石都不见了!” 她的声音很快就嘶哑了,屯子里的人听见喊声,纷纷从家里跑出来 —— 张婶手里还攥着没纳完的鞋底,王大爷扛着刚要去地里用的锄头,连隔壁养猪的老周都顾不上喂猪,套上鞋就跑了出来。
“俩孩子啥时候不见的?”
“昨天晚上还看见他俩在屯口玩呢!”
“会不会跑去村外的河边了?那可得赶紧找!”
议论声、脚步声混在一起,小小的工人屯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人们自发分成几队,有的往屯子东边的玉米地跑,有的去西边的小河沿,还有的骑着自行车往几里外的镇上找。李某跟在人群后面跑,腿像灌了铅一样沉,每跑一步都觉得心口疼 —— 那是她结婚 13 年后才盼来的女儿啊,长得粉雕玉琢的,一笑两个小酒窝,她平时连大声说一句都舍不得,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
人群里,夏晓霞也跟着跑前跑后,一会儿问 “有没有看见俩孩子”,一会儿又跟张婶说 “会不会是被人绑架了?最近听说邻村有偷孩子的”。她脸上带着焦急,额头上还渗着汗,可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她的眼神始终在躲闪,问的话也都是顺着别人的话头说,从没有主动提出具体的寻找方向。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太阳升到头顶,秋老虎还有点威力,晒得人皮肤发疼,可找孩子的人们连口水都顾不上喝。直到中午,去镇上的人回来了,去河边的人也回来了,都说没见着俩孩子的影子。李某再也撑不住,瘫坐在自家院子里,抱着门框哭得死去活来,嘴里反复念叨着 “小罗啊,你回来吧,妈妈错了,妈妈不该让你自己玩”。罗某早上听说孩子不见,跟厂里请了假赶回来,看着妻子哭成这样,自己也红了眼,蹲在旁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蒂扔了一地。
就在这时,夏晓霞走了过来,拍了拍李某的肩膀:“他婶子,你也别太着急了。我听说二厂那边有个算命的,算得可灵了,前阵子邻村丢了只羊,都是他算出来在哪的。要不我去问问,看看俩孩子到底在哪儿?”
李某抬起哭肿的眼睛,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真…… 真能算出来?”
“试试呗,总比在这儿干等着强。” 夏晓霞说着,拉上旁边的刘大娘,“大娘,你陪我一起去呗,我一个人有点怕。” 刘大娘本不想去,可看着李某可怜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俩人坐着村里的三轮车往二厂走,路上夏晓霞一直没怎么说话,眼神盯着车窗外掠过的枯树,不知道在想什么。刘大娘问她 “大宝石平时跟小罗最亲,会不会真跑远了”,她也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句 “谁知道呢”。
找到那个 “算命大仙” 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那是一间低矮的土坯房,门口挂着一块红布,屋里弥漫着香烛和烟丝混合的味道。“大仙” 留着一撮山羊胡,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听完夏晓霞报的俩孩子生辰八字,闭着眼睛掐了半天手指,才慢悠悠地开口:“这俩孩子啊,是被人绑走了。不过没在一块儿,一个往弗拉尔基方向去了,另一个就在你们家附近,没走远。”
夏晓霞听完,脸上露出 “果然如此” 的表情,又追问了几句,才拉着刘大娘往回走。可刚到屯子口,就看见自家门口围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她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就看见儿子大宝石站在人群中间,衣服上沾着泥,头发乱得像鸡窝,眼睛里满是惊恐。
“大宝石!你咋回来了?” 夏晓霞挤进去,一把把儿子拉到身边,“你跟小罗去哪儿了?小罗呢?”
周围的人也跟着七嘴八舌地问:“宝石,你跟小罗是不是被人绑了?”“绑匪长啥样啊?小罗咋没跟你一起回来?”“你说清楚,小罗到底在哪儿?”
大宝石被问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一会儿说 “有三个穿黑衣服的人把我们绑走了”,一会儿又说 “我看见小罗掉到后院的水坑里了,没上来”。有人追问 “水坑在哪儿”,他却突然 “哇” 的一声哭了起来,怎么问都不肯再说。
夏晓霞见状,立刻板起脸,推开周围的人:“你们别问了!他才七岁的孩子,吓着了哪还能说清楚?刚才我找大仙算了,孩子没事,我先带他进屋问问情况。” 说着,她拽着大宝石的胳膊就往屋里走,力道大得让大宝石疼得 “嘶” 了一声,可她像是没听见一样,直到把孩子拉进屋里,“砰” 地一声关上了门。
第二天早上九点,铁锋分局的刑警队接到了报案。报案人是罗某夫妇,他们在电话里带着哭腔说,怀疑夏晓霞知道女儿的下落,还说当天早上六点多,罗某去后院喂猪时,看见夏晓霞的三哥夏元春鬼鬼祟祟地从夏晓霞家的后窗户钻进去,没过几分钟又钻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警察同志,你们可得帮帮我们!” 罗某在电话里喊,“我怀疑是夏家人把我家孩子藏起来了,说不定…… 说不定已经出事了!”
刑警队的队长老张挂了电话,立刻召集队员:“走,去工人屯!传讯夏晓霞,再找找她那个儿子大宝石。”
警车呼啸着开进工人屯,停在夏晓霞家门口。夏晓霞开门看见穿警服的人,脸色一下子白了,嘴里喃喃地说:“警察同志,咋了这是?”
“我们找你了解点情况,你儿子大宝石呢?” 老张开门见山。
夏晓霞的眼神闪了闪:“宝石…… 宝石昨天晚上还在啊,今天早上我醒了就没见着,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
“没见着?” 老张皱起眉头,“昨天下午他回来后,你就没再管他?”
“我…… 我问了他几句,他说累了,就睡了,早上起来就没影了。” 夏晓霞的声音越来越小。
老张心里起了疑 —— 昨天孩子刚 “失踪” 回来,做母亲的怎么会不盯着?他立刻让人在夏晓霞家周围搜查,可找了一圈,连大宝石的影子都没见着。“难道是因为孩子知道什么,被他们藏起来了?” 老张心里琢磨着,当即决定:“把夏晓霞、夏元春,还有她那个同居的男人阿成,都带回队里审查!”
夏元春被带走时还在反抗:“凭啥抓我?我没犯法!” 阿成则一直低着头,手插在裤兜里,手心全是汗,一句话都不敢说。
审讯室里,夏晓霞一开始还嘴硬,说自己不知道小罗的下落,也不知道大宝石去了哪儿。可面对刑警们一轮又一轮的提问,她的心理防线渐渐崩溃了。直到晚上九点,她终于瘫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开口,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9 月 21 日早上六点多,我跟阿成吵了架,他上班走了。没过一会儿,邻居家的小罗就来敲门,说找大宝石玩。我让她进来,她一进屋就跟大宝石抢拖鞋 —— 那是大宝石新买的粉色塑料拖鞋,大宝石不让她抢,她就哭。我正烦着呢,大宝石又拿出一包饼干,小罗又上去抢,饼干撒了一地。”
夏晓霞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我越看越生气,先骂了大宝石一句‘你不会让着点妹妹’,然后又骂小罗‘小崽子没教养’。说着说着,我就忍不住踢了小罗一脚,踢在她腿上。她一下子就哭了,哭得特别大声。”
“就在这时,我听见小罗妈在外面喊‘小罗,回家吃饭了’。我心里一下子就慌了 —— 我把人家孩子打哭了,要是让她妈听见,肯定得跟我闹。我下意识地冲过去,用手捂住了小罗的嘴,不让她哭。可她哭得更厉害了,还蹬腿挣扎。我急了,就把她抱起来,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捂住她的鼻子,往西屋走。西屋里有个旧衣柜,旁边放着个白色带碎花的枕头,我顺手就把枕头套在了她头上,使劲按着。”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她不挣扎了,就把枕头拿下来。你猜怎么着?她脸都紫了,没气了。” 夏晓霞说到这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害怕,也没有愧疚,“我当时就想,完了,孩子死了,她妈知道了肯定饶不了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就去外屋拿了根红色的细绳,绕在她脖子上,使劲勒了两圈,确定她真的死了,才把她装进床底下那个棕色的旧皮箱里。”
“装完孩子,我一回头,看见大宝石站在西屋门口,眼睛睁得大大的,直愣愣地看着我。他…… 他全看见了。” 夏晓霞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我赶紧跑过去,蹲下来抓着他的手,说‘宝石,妈求你了,这事千万别跟别人说,说了妈就完了’。他吓得点了点头,没敢说话。”
“这时候,小罗妈的喊声又传过来了。我赶紧把大宝石藏进仓房,仓房里堆着柴火,还有些旧工具,我让他躲在柴火垛后面,嘱咐他不管听见啥都别出来,要是有人问,就说跟小罗被三个穿黑衣服的绑匪劫走了,绑匪嫌他闹,就把他放回来了,把小罗带走了。交代完,我才去开门,跟小罗妈说大宝石也不见了。”
“下午我从算命的那儿回来,一进门就看见大宝石从仓房里跑出来了。我当时就慌了,怕他把看见的事说出去,就一把把他拽进屋里,教他说瞎话。可他就知道哭,怎么教都教不会。我只能等着天黑,把他早早哄睡了。”
夏晓霞停了停,咽了口唾沫:“看着他睡着的样子,我就想,这孩子知道太多了,留着就是个祸害。要是他明天跟别人说了,我就得坐牢,就得被枪毙。我越想越害怕,到了后半夜,我就想,只有把他弄死,我才能安全。”
“第二天早上六点,我去了后院三哥家。三哥正在喝酒,我跟他说‘三哥,我把罗家的孩子弄死了,大宝石看见了,你帮我把他也弄死吧’。三哥当时就把杯子摔了,说‘你疯了?那是你亲生儿子!’我跟他说‘我跟阿成还能再生,要是不弄死他,我就得死’。三哥犹豫了半天,最后说‘你都想好了,我就再帮你一次’。”
“我们从后窗户跳进我家,我去叫大宝石,说‘宝石,妈给你拿好吃的’。他刚醒,揉着眼睛就过来了。三哥上去用蓝色的被单蒙住他的头,伸手掐他的脖子。大宝石挣扎着伸出手,我怕他挣脱,就上去按住他的手。没一会儿,他就不动了。我又拿了根绳子,让三哥再勒他脖子,确定他死了。三哥勒完,说‘造孽啊’,就走了。”
“我看着大宝石的尸体,心里也难受,哭了一会儿。可哭完了,我还是得处理。我找了把旧斧子,把东屋炕中间的炕洞刨开,把他的尸体放进去,又在上面盖了块红色的地板革,收拾干净地上的土。刚喘口气,你们就来了。”
夏晓霞说完,审讯室里一片寂静。刑警们看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女人,心里一阵发冷 —— 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根据夏晓霞的交代,刑警们立刻赶到工人屯,在夏晓霞家的炕洞里找到了大宝石的尸体。掀开红色的地板革,扒开几块红色的砖头,那个小小的身影就蜷缩在里面,头向西,脚向北,身上还穿着蓝色的睡衣,脖子上系着一根细细的红绳。他的小牙紧紧咬着舌头,大大的眼睛圆睁着,像是在质问这个世界为什么对他如此残忍。
随后,刑警们又在夏晓霞家床底下的棕色皮箱里找到了小罗的尸体。皮箱打开时,一股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小罗穿着粉色的小衣服,脸上因为淤血变成了紫黑色,但那两个甜甜的小酒窝,依然能清晰地看见。在场的刑警都红了眼,有的甚至别过脸去 —— 这么小的孩子,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被如此残忍地杀害了。
为了进一步查清案情,刑警们对夏晓霞家进行了第二次勘察。这次,他们在衣柜顶上的一个两尺见方的小型文件箱里,发现了一本夹杂在黄色书刊中的黑色日记本。日记本的主人,正是夏晓霞。
日记里的内容,大多是写给同居男友阿成的,字里行间满是对阿成的 “爱意”:“阿成,等我把这边的事处理干净,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今天跟瘸刚吵架了,他真碍事,要是没有他就好了”“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日记里还提到,夏晓霞在 1996 年初就和阿成勾搭在了一起,那时她还没和前夫范成刚离婚。其中有一段用红笔写的话,引起了刑警们的注意:“也许是我的猜测,也许是预感吧,也可能是那死鬼在作怪,我总觉得房子收拾完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死鬼是谁?房子又怎么了?” 老张看着这段话,心里冒出一连串的问号。他立刻让人去工人屯,找夏晓霞的邻居了解情况。
邻居们听说刑警又来调查,都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
“警察同志,你们可得查查,夏晓霞原来的丈夫范成刚,会不会也被她弄死了?” 王大爷气愤地说,“范成刚虽然腿瘸,可心眼好,特别疼大宝石,以前每次来都给孩子带玩具、买糖。可他们离婚三年多,范成刚一次都没回来过,这太不正常了!”
“是啊是啊!” 张婶也跟着说,“去年夏天,夏晓霞把原来的房子拆了重新盖,地基挖得特别深,当时我们还纳闷,好好的房子为啥要拆,现在想想,说不定是藏了啥东西!”
这些线索让老张心里一沉。他立刻安排队员去调查范成刚的下落,先是去了范成刚以前的住处,又走访了他的姐姐范成英。
范成英见到刑警时,哭得泣不成声:“我弟从 1996 年底就没信了!1997 年 3 月,我去夏晓霞家找他,夏晓霞说他们已经离婚了,我弟去南方做生意了,具体去哪儿也不知道。我不信,去派出所报了案,可查了一阵子也没结果,这事就搁下了。”
刑警们又去了当时接警的派出所,调出了当年的记录。记录显示,1997 年 3 月,范成英报案后,民警确实调查过,但由于没有线索,最终只能以 “失踪” 结案。
结合夏晓霞的日记和邻居的证词,刑警们推断:范成刚很可能已经被夏晓霞杀害,而她去年翻盖房子,很可能是为了掩盖罪行。
9 月 23 日晚上 7 点,审讯室里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老张看着坐在对面的夏晓霞,缓缓开口:“夏晓霞,你还有什么没交代的?比如…… 你前夫范成刚,他到底去哪儿了?”
夏晓霞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神瞬间变得慌乱。她沉默了很久,最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开口交代了三年前杀害范成刚的罪行。
“我跟范成刚是 1989 年结婚的,那时我刚从糖厂辞职,在市场上认识了他。他开了个裁缝店,虽然腿瘸,但手巧,能挣不少钱。我当时刚跟糖厂的前男友分手,心里烦,又见他能挣钱,就跟他处了两个月,然后结了婚。”
“结婚头两年还行,后来他的裁缝店生意不好了,挣的钱越来越少。我看着别人过得比我好,心里就不平衡。1996 年初,我在鸿运酒店当三陪,认识了阿成。阿成是个工段长,月工资一千多,还有灰色收入,他对我特别大方,还说要帮我开个店。我一下子就爱上他了,觉得他才是能给我幸福的人。”
“我跟阿成好了以后,就不想跟范成刚过了,天天跟他吵架,逼他离婚。他一开始不同意,可经不住我天天闹,最后在 1996 年 7 月跟我办了离婚手续。可离婚后,他没地方去,还是跟我住在一块儿。他在这儿,我跟阿成就没法见面,我就想,必须把他弄走。”
“1997 年 1 月,我找了三哥,跟他说想弄死范成刚。三哥一开始不同意,说杀人要偿命。我跟他说‘我跟阿成是真心的,范成刚在这儿碍事,不弄死他我就完了’。三哥最后同意了,去市场买了‘三不倒’狗药,说狗吃了三步就死。”
“没过几天,范成刚感冒了,咳嗽得厉害。我把狗药碾碎了,装进感冒胶囊里。早上六点,我去叫三哥过来,让他在外屋等着。然后我进里屋,把范成刚叫起来,端了杯温水给他,说‘把药吃了,感冒能好点’。他没怀疑,就吃了。”
“吃完药没几分钟,他就说肚子疼,然后口吐白沫,躺在炕上抽搐。我赶紧叫三哥进来,我们俩一起把他按在炕上,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勒他的脖子。我按住他的腿,三哥勒绳子,没一会儿他就不动了。”
“我们把他的尸体装进两个绿色的塑料编织袋里,用绳子捆好,扔进了门口的地窖里。过了两个月,范成刚的姐姐来找他,我怕被发现,就跟三哥把尸体从地窖里挖出来,用三轮车拉到铁峰镇四家子村北的坟地,埋在了一棵大树下。埋完以后,我心里才踏实了,觉得终于能跟阿成好好过了。”
2000 年 9 月 24 日上午 9 点 40 分,在夏晓霞的指认下,刑警们来到四家子村北的坟地。这里荒草丛生,很少有人来。夏晓霞指着一棵老榆树说:“就埋在这儿。”
刑警们拿起铁锹开始挖掘,挖了大约一米深,终于看到了两个绿色的编织袋。打开袋子,里面是一堆白骨 —— 那就是失踪三年多的范成刚。他的姐姐范成英赶来认尸时,抱着白骨哭得撕心裂肺:“弟啊,你死得好惨啊!姐终于找到你了!”
夏晓霞的罪行,震惊了整个齐齐哈尔。人们无法想象,一个女人竟然能对自己的丈夫、亲生儿子,还有邻居家的幼女下此毒手。而她做这一切的理由,仅仅是为了和一个有妇之夫维持畸形的恋情。
2002 年 11 月 27 日,秋末的齐齐哈尔已经很冷了。这天早上,夏晓霞被押赴刑场。临刑前,她在看守所里终于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 她直到被抓后才知道,自己为之付出三条人命的阿成,在她被关押期间,早就有了新欢,甚至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我真傻……” 这是夏晓霞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随着一声枪响,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女人结束了她罪恶的一生。而被她杀害的范成刚、大宝石、小罗,却永远无法再回到亲人身边。这桩由扭曲婚姻和畸形婚外恋引发的惨案,也成为了一道永远刻在工人屯居民心中的伤疤,提醒着人们:任何时候,都不能让欲望吞噬理智,否则终将付出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