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哐当哐当”地行驶着,南嘉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小辰则闭目假寐,实则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不知过了多久,列车员推着小车经过,吆喝着:“盒饭、水果、烧饼——有需要的吗?”
南嘉被吵醒,揉了揉眼睛,买了几个烧饼和两杯热茶,和小辰分着吃。中铺和上铺的乘客也被吵醒,纷纷探出头来买饭。车厢里一时热闹起来,食物的香气混合着嘈杂的说话声。
正吃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走了过来,满脸疲惫地站在南嘉面前,恳求道:“姑娘,能不能跟你换个座?我带着孩子,实在站不动了……”
南嘉一愣,问道:“您是哪里的座位?”
老太太支支吾吾:“我、我没座位票……”
南嘉顿时明白了——这是想用无座票换她的硬卧下铺!她看了眼老太太身边怯生生的小女孩,心里有些不忍,但想到自己要坐36小时的火车,还是摇了摇头:“抱歉啊大娘,我这路程远,实在不方便换。”
老太太脸色一垮,立刻变了语气,嘟囔道:“现在的年轻人,一点尊老爱幼的心都没有……”
旁边中铺的大叔听不下去了,插嘴道:“老太太,人家花钱买的卧铺,凭啥换给你站着?你要心疼孩子,找列车员补票去!”
老太太被怼得哑口无言,悻悻地拉着孩子走了。
小辰凑近南嘉,小声道:“姐姐,她刚才眼神不对劲,一直盯着你的包。”
南嘉心里一凛,摸了摸藏在衣服里的空间戒指,低声道:“咱们警惕点,别被盯上了。”
旅途的继续
火车穿过隧道,窗外的光线忽明忽暗。南嘉靠坐在铺位上,一边啃着烧饼,一边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小辰则安静地坐在她旁边,时不时扫视车厢,像个尽职的小保镖。
过了一会儿,列车员又来查票。南嘉把票递过去时,余光瞥见刚才那老太太在不远处的车厢连接处探头探脑,心里顿时警觉起来。
“姐姐,要不要我去‘看看’她在干嘛?”小辰眨了眨眼,意有所指。
南嘉轻轻摇头:“别打草惊蛇,咱们自己多注意就行。”
她心里清楚,这趟旅程才刚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老太太走后,南嘉和小辰对视一眼,突然同时笑出了声。
“姐姐,你猜她要是真偷了你的包,会是什么表情?”小辰憋着笑,小声问道。
南嘉耸耸肩,一脸无辜:“大概会气到跳脚吧——毕竟包里就两件破衣服,还是谢琦特意塞进去装样子的。”
她拍了拍身上打补丁的衣兜:“兜里就揣了一块钱,剩下的全在空间里呢!”
小辰捂嘴偷笑:“连烧饼钱都是现从空间摸的,她肯定想不到。”
其实,南嘉早防着这一手。火车上鱼龙混杂,她故意把包袱做得鼓鼓囊囊,实际上值钱的东西全收在空间戒指里—-钱和票证?贴身藏在空间。吃的喝的?全在保温容器里存着,连热气都不会散。就连手腕上的表,都是空间里备用的旧款,真要是被顺走了也不心疼。
“这叫‘空包计’。”南嘉得意地冲小辰眨眨眼,“当年诸葛亮草船借箭,今天我南嘉空包防贼!”
果然,没过多久,那老太太又溜达回来,眼睛滴溜溜地往南嘉床下“包袱”的位置瞟。南嘉假装没看见,还故意大声对小辰说:
“弟啊,姐这包你可看好了,里头装着咱家全部家当呢!”
老太太耳朵一竖,眼中闪过精光,佯装踉跄地往南嘉包袱边蹭。小辰立刻“紧张”地扑过去抱住包袱:“不行!这是我家的命根子!”
周围乘客纷纷侧目,老太太只好尴尬地缩回手,嘴里嘟囔着“谁稀罕”,灰溜溜地走了。
火车穿过一片金黄的麦田,南嘉啃着空间里拿出的卤鸡腿,含糊不清地对小辰说:“等到了边疆,咱把这包袱‘不小心’忘车上,说不定还能造福下一个贼呢。”
小辰啃着肉包子点头:“嗯!让坏人白忙活,也算积德!”
夕阳透过车窗洒在一大一小身上,影子落在车厢墙壁上,活像两只偷到油的小老鼠。
卖饭的列车员推着小车再次经过,南嘉招了招手,挑了几个苹果和橘子。趁着付钱的工夫,她压低声音对列车员道:“同志,刚才有个老太太带着孩子,想跟我换无座票,眼神不太对劲……”
列车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闻言咧嘴一笑,同样用气音回道:“我知道她,老熟客了——专盯独身女同志和带小孩的。”他麻利地给南嘉找零,又故意大声说,“橘子甜着呢,您慢用啊!”
转身时,他冲南嘉眨眨眼,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补了句:“乘警盯着呢,您放宽心。”
南嘉刚要道谢,却见列车员瞥了眼她手里皱巴巴的一块钱,突然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咳……那什么,您要是‘没钱’,下回就别‘买’了啊!”
小辰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差点把嘴里的橘子喷出来。南嘉脸不红心不跳,郑重其事地把那一块钱塞回兜里:“同志说得对,我这种穷鬼,确实不配消费。”
周围几个乘客闻言偷笑,唯有老太太在车厢连接处阴着脸——她刚才亲眼看见南嘉“倾家荡产”买水果,现在彻底认定这母女俩是穷得叮当响的硬骨头。
回到铺位,南嘉和小辰啃着苹果复盘战况。
“姐姐,乘警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抓她?”小辰疑惑道。
“放长线钓大鱼呗。”南嘉眯起眼,“这种老油条背后肯定有团伙,说不定今晚就能收网。”
正说着,广播突然响起:“各位旅客,前方到站停车20分钟,请勿随意下车——”
南嘉和小辰对视一眼,同时竖起耳朵。
火车在夜色中缓缓停靠站台,乘警突然行动,几个穿制服的民警迅速围住了老太太。她脸色煞白,被按在座位上,手腕上多了一副锃亮的手铐。车厢里一片哗然,乘客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怯生生的小女孩突然冲到南嘉面前,“扑通”一声跪下,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姨姨,求求你帮帮忙!我奶奶是小偷,可她没办法啊!”
南嘉一愣,连忙扶起小女孩:“别急,慢慢说。”
“姨姨……”小女孩声音发抖,“我奶奶是小偷,但是没办法……我爹爹在矿上干活,受伤瘫在床上,家里没钱买药,奶奶才这样的……以前她不这样的……”
她的小手紧紧攥着南嘉的衣角,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姨姨,你能不能帮帮忙?求求你别让他们抓走奶奶……”
南嘉望向被押走的老太太——那佝偻的背影和灰白的头发,确实不像惯犯。南嘉蹲下身,平视着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招娣……”小女孩抹了抹眼泪。
南嘉点点头,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招娣,姨姨可以帮你奶奶一次,但你要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做这样的事了,好吗?”
招娣拼命点头,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南嘉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小辰,你在这儿陪着招娣,我去看看。”
她叹了口气,突然起身对乘警道:“同志,那老太太会怎么处理?”
乘警叹了口气:“按规矩得送派出所,但她年纪大了,还带着孩子……唉,这种事儿见多了,都是穷闹的。”
南嘉沉默片刻,从空间里悄悄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几块钱和一些粮票——不多,但足够应急。
“同志,如果……我是说如果,她愿意改过,能不能给她一次机会?这些钱,就当是补偿失主。”
乘警打量了南嘉一眼,摇摇头:“你心肠好,但规矩就是规矩。不过……”他压低声音,“如果失主不追究,我们也可以从轻处理。”
经过协商,乘警同意让老太太写保证书,暂不拘留,但需家属来车站接人。南嘉把小女孩送回老太太身边,老太太羞愧得不敢抬头。
“生活不易,但偷窃终非正道。”南嘉从“包袱”里(实则是空间)摸出纸笔,写下一张方子,“这是卤肉料的配方,国营饭店常年收购。您若肯吃苦,每天清早煮好送去,挣的虽不多,但足够养家。”
老太太颤抖着手接过,突然老泪纵横:“姑娘,我、我真是没脸……”
南嘉又掏出五块钱和几斤粮票塞给她:“先应急。等您儿子好些了,若有心做生意,也能生活了。”
到站后,老太太的儿子拄着拐杖来接人。南嘉远远看见他不断鞠躬道谢,小女孩回头冲她用力挥手。
小辰仰头问:“姐姐,他们会变好吗?”
南嘉望着晨曦中那一家三口的背影,轻声道:“只要给够希望,人总能抓住光。”
火车“哐当”一声启动,南嘉刚把新买的水果收进空间,就听见乘务员在过道里询问:“这位同志腿脚不便,有没有下铺的旅客愿意换一下?补差价!”
南嘉抬头,看见一个穿着旧军装的年轻男人拄着拐杖站在过道里,脸色苍白却挺直着背。她心头一震,立刻举手:“同志,我这儿是下铺,可以换!”
乘务员松了口气,连忙引那军人过来。南嘉利落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小辰也乖巧地帮忙。军人感激地点头:“谢谢您,同志。”
南嘉摆摆手:“应该的。”她打量着他的面容,突然觉得有些眼熟,试探着问,“您贵姓?”
“我叫王浩。”军人答道。
南嘉听到“王浩”这个名字,猛地站起身,差点撞到中铺的床板。她瞪大眼睛,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你是宋南宇连队的王浩?驻守某哨所的那个?”
王浩一愣,仔细打量南嘉,突然反应过来:“你是……南宇哥的妹妹?!”他激动地想敬礼,却因骨折的手臂疼得龇牙咧嘴。
小辰赶紧扶他坐下,南嘉手忙脚乱地从空间里摸出止痛药和保温杯:“你先吃药!我哥怎么样了?他信里从来只报喜不报忧……”
“我们正好也要去哨所。”南嘉语气坚定,“我带了药和补给,可以跟你们一起走。”
王浩有些犹豫:“那边条件艰苦,海拔又高,你……”
“我能行。”南嘉打断他,眼神不容拒绝,“我哥能在那里守国门,我就能去看他。”
王浩见她态度坚决,只好点头:“行,那你们跟我一起,部队有车来接。”
接下来的旅程,南嘉从王浩口中得知了更多细节——哥哥宋南宇两个月前带队巡逻时遭遇暴风雪,为了救一个新兵,自己摔下了冰坡,右腿骨折,但哨所医疗条件有限,恢复得很慢。
“他怕你们担心,不让通知家里。”王浩叹气,“连长性子倔,疼得厉害也不吭声,还天天拄着拐去查岗。”
南嘉眼眶发热,低头从空间里摸出一瓶药酒塞给王浩:“这药酒对骨伤有用,你先擦着,到了哨所我再给我哥治。”
王浩感激地接过,没多问这药酒的来历。
十小时后,火车缓缓进站。站台上,一辆军用吉普早已等候多时。
南嘉牵着小辰,跟着王浩上了车。车子驶出城镇,道路越来越颠簸,远处的雪山渐渐清晰,巍峨冷峻,仿佛直插云霄。
小辰趴在车窗边,小声道:“姐姐,这里的风好冷。”
南嘉摸了摸他的头,从空间里悄悄取出两件加绒内衬,塞给他一件:“穿上,别着凉。”
王浩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并未多问。
吉普车在盘山公路上行驶,海拔越来越高,空气逐渐稀薄。南嘉提前吃了抗高原反应的药,并给小辰也准备了一份。
“再有两小时就到哨所了。”王浩说道,“你们要是觉得不舒服,一定要说。”
南嘉点头,目光望向远处雪山之巅的哨所轮廓,心跳如鼓。
吉普车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颠簸,窗外的风卷着雪粒“啪啪”打在玻璃上。海拔越来越高,寒气透过车门缝隙钻进来,连呼吸都凝成了白雾。
王浩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忍不住感叹:“南嘉妹妹,你给我的这鸭绒衣裤真是神了!比我们军大衣还暖和!”他扯了扯内里蓬松的衣襟,满脸惊奇,“这料子轻飘飘的,咋能这么挡风?”
南嘉抿嘴一笑,从保温杯里倒出热腾腾的姜茶递给他:“自家养的鸭子,绒毛特别厚实。小辰,给王叔叔拿条围巾。”
坐在一旁的小辰立刻从“包袱”里(实则是空间)抽出一条灰蓝色羊毛围巾,上面还歪歪扭扭绣着颗小星星。王浩接过来往脖子上一裹,顿时觉得刺骨的寒风被隔开了大半。
“这针脚……”他摸着那颗走线狂放的星星,突然笑了,“是南宇的手艺吧?当年在哨所他补袜子,能把补丁缝成地图!”
车窗外,雪越下越大。南嘉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哨所轮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小辰的头。
哥哥的腿伤到底怎么样了? 哨所的药品够用吗? 他见到我会不会生气?
无数念头在脑海里翻腾,直到小辰悄悄握住她的手。
“姐姐,”男孩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系统检测到哥哥的生命体征稳定,别怕。”
南嘉猛地转头看他。小辰眨了眨眼,瞳仁深处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蓝光。
突然,车子一个急刹。前方道路被雪崩的余堆堵住了大半,只剩一条窄道。
“得步行了。”王浩皱眉看了看表,“还有三公里,你们……”
“走。”南嘉已经利落地背上行囊,把装着药剂的铝盒塞进贴身的衣袋。小辰像只小企鹅似的裹在羽绒服里,手里却稳稳提着装满肉罐头的网兜。
王浩望着眼前这对姐弟,恍惚间仿佛看到宋南宇那副“说干就干”的倔样子,突然哈哈大笑:“不愧是宋连长的家人!跟紧了,我开路!”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雪山之巅。南嘉呼出的白气很快结成了冰霜,但心口那团火越烧越旺。哥哥,这次换我来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