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的“晚宸宫”内,流光溢彩,仙气缭绕。这座由玄宸亲自督建、以两人名字命名的宫殿,既有仙家的缥缈出尘,又处处可见人间烟火的温暖细节。例如,正殿一侧,就完全复刻了林家老宅那个承载了一切故事起点的厨房,只不过灶台是以万年温玉和星辰砂铸就。
今日并非什么盛大节庆,只是又一个寻常的黄昏。林晚晚刚结束在人间的“非遗美食文化展”开幕活动,通过稳固的两界通道回到宫中。她褪下华服,换上一身素雅的棉麻衣裙,如同归巢的鸟儿,自然而然地走进了厨房。
玄宸早已在那里等候。这位曾令三界敬畏的仙尊,此刻墨发仅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袖口挽至手肘,正笨拙却又无比认真地按照林晚晚画下的图谱,将灵麦面粉和水混合。他神力通天,可面对这最基础的和面活儿,却显得有些束手无策,指尖沾满了黏糊糊的面粉,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罕见的、近乎可爱的懊恼。
林晚晚倚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重叠,她想起多年前在老宅那个破旧厨房里,战战兢兢对着仙界直播的自己。谁能想到,一路颠沛流离,最终的幸福,竟是这般寻常光景。
“回来了?”玄宸闻声抬头,看到她,眸中的些许烦躁瞬间化为温润的笑意,如春雪初融,“这凡间的技艺,倒比参悟天道法则还要难上几分。”
“是你太心急了。”林晚晚笑着走过去,很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活计,指尖轻盈地揉按着面团,“水和粉要慢慢加,感受它的呼吸。你看,像这样……”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美。玄宸站在她身侧,不再尝试动手,只是静静地看着。目光掠过她低垂的眉眼,专注的侧脸,以及那双能化腐朽为神奇的手。他看得那样认真,仿佛在欣赏宇宙间最动人的风景。
“今日人间的盛会如何?”他轻声问,顺手将她一缕滑落的发丝挽到耳后。
“很好。”林晚晚嘴角噙着笑,手下不停,“看到那些年轻人对我们的传统美食那么感兴趣,愿意去学,去传承,就觉得一切都值得。我还现场做了你教我的那道‘凝心莲子羹’,不过用的是人间的普通莲子,大家都很喜欢。”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柔软而感慨:“有时候想想,真像一场梦。从那个连房租都交不起的小透明,到现在……这一切的起点,就是这厨房里的一碗面。”
玄宸伸出手,覆盖在她沾着面粉的手背上,温暖的仙力缓缓流淌,带着安抚与承诺的力量:“不是梦。晚晚,是你用你的坚持和这双手,为自己,也为两界,挣来了这方圆满。”
面团在她手中渐渐变得光滑柔韧。林晚晚准备做最简单的打卤面。她取来仙界特有的“玲珑菌”和“玉芯笋”,又加入了人间送来的新鲜山珍,刀起刀落,切成均匀的细丝。灶台下的不再是凡火,而是跳跃的灵焰,锅具也是能锁住灵韵的法器。但烹饪的本质未曾改变——是对食材的尊重,是对火候的掌控,是想要为身边人烹制一餐暖食的心意。
食物的香气开始弥漫,不再是惊天动地的灵韵异象,而是扎实的、诱人的家常味道。这香味飘出厨房,引来了几位常客。
首先是化作小童模样的土地公公,鼻子一抽一抽地循着味儿就来了,扒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接着是当初最早打赏的林晚晚的“老粉”百花仙子,她携着几支新酿的百花露,笑语盈盈地走来。甚至连一向威严的青木仙尊,也揣着几株刚成熟的稀有灵果,假装路过,实则喉头微动。
小小的厨房,顿时热闹起来。
林晚晚笑着招呼大家,玄宸则无奈又纵容地摇摇头,挥手间幻化出玉桌玉凳,摆放在庭院中的仙植之下。没有严格的尊卑秩序,大家围坐一起,像极了人间邻里间的串门聚餐。
面出锅了,浇上浓稠鲜香的卤汁。神仙们早已辟谷万年,此刻却都拿起玉箸,吃得无比满足。土地公公吃得呼呼作响,百花仙子小口品尝,连连称赞这烟火气胜过蟠桃会的琼浆玉液。青木仙尊细细品味后,若有所思:“此面看似寻常,然水火相济,阴阳调和,竟暗合养生之道。晚晚,你的境界,又提升了。”
林晚晚和玄宸相视一笑。她知道,这并非什么境界提升,只是将心中的爱与平和,融入了每一道食材之中。
夜幕降临,仙界的星辰格外璀璨。宾客们尽兴而归。林晚晚和玄宸并肩坐在廊下,看着远处云海沉浮。
“还记得你第一次打赏我时,我吓得差点把锅打翻。”林晚晚靠着他的肩膀,轻声笑道。
“记得。”玄宸揽住她,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那时只觉得,这个在绝境中仍不忘认真为自己做一碗面的小凡人,身上有种奇特的光亮,忍不住想靠近,想守护。”
“谢谢你,玄宸。”林晚晚握住他的手,“谢谢你当初的那份好奇,谢谢一路走来的守护。”
“该说谢谢的是我。”玄宸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是你让我这无尽的生命,重新尝到了‘滋味’。仙途漫漫,但有你在身边,日日皆是好日。”
厨房里,那盏仿照老宅做的、注入灵力的灯笼散发着温暖的光。光晕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融在一起。
山河远阔,人间烟火。仙途寂寥,因你而暖。
一碗面,连通了两界;一份情,照亮了永恒。这,便是她林晚晚,所能想象到的、最向往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