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源河上的星光之桥剧烈震荡,魔气触手如群蛇乱舞,疯狂缠绕撕扯,发出令人牙酸的侵蚀声。桥梁末端,靠近对岸倒影之城的方向,已被污秽的黑色浸染,不断崩解成暗淡的光粒消散。
紫袍人立于虚幻高塔之巅,兜帽下的目光冰冷如渊,手中黑色晶球持续散发着扭曲空间的波动,不仅催生着魔气触手,更试图干扰萧烁对星辰之力的掌控。
“稳住!”萧烁低吼,额头青筋暴起,将体内澎湃的星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星耀石。星耀石光芒再盛,强行驱散靠近桥体的魔气,修补被侵蚀的部分。但他同时要维持桥梁存在,又要抵御攻击,消耗巨大,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贯星矛”撕裂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净化意志射向紫袍人。然而,那紫袍人只是微微抬手,身前扭曲的光影仿佛化作实质的屏障,贯星矛撞入其中,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一圈涟漪便消散无踪。
“蝼蚁之光,也敢与暗月争辉?”紫袍人的声音沙哑而缥缈,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星宿海,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交出星辰之心,可留全尸。”
回应他的,是星萤燃烧着复仇火焰的长矛,是白芷如蝶舞般飞出的、引动此地紊乱雷火的符箓,是张威与护卫们怒吼着劈出的、附着微弱星辉的刀光。他们奋力斩断不断攀附上桥体的魔气触手,为萧烁分担压力。
林婉儿站在萧烁身侧,脸色惨白如纸。魔气的污秽气息与紫袍人带来的精神压迫,如同无数根针扎刺着她的感官。她双手紧紧捂住耳朵,但那些混乱的低语、疯狂的嘶吼、以及紫袍人冰冷的精神意念,依旧无孔不入。
“……放弃吧……归宿唯有虚无……”
“……星辰亦会陨落……光明终被吞噬……”
“……看见了吗……那城市的倒影……将是你们的坟墓……”
混乱的杂音中,一个极其微弱、却截然不同的“声音”突然钻入她的脑海。那声音并非语言,而是一段段破碎的、充满悲伤与决绝的“画面”与“情绪”:
· 一片璀璨的星海,无数光点如河流般汇聚……
· 一道撕裂星空的黑暗裂缝,吞噬光芒,蔓延死寂……
· 无数身影在黑暗中燃烧自己,化作屏障,阻挡着裂缝的扩张,发出无声的呐喊……
· 一块巨大的、布满裂纹的晶体石碑(与星碑相似却不同)在星海中央沉浮,散发出哀恸的波动……
与此同时,她感觉到怀中那枚得自精绝古城、能与星耀石共鸣的玉佩,正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温热。
“我……我听到了!”林婉儿猛地抬起头,眼中虽然布满血丝,却闪烁着奇异的光彩,“萧大哥!那不是他的力量!他在借助河对岸倒影里的某种东西!那东西……很悲伤,它在哭泣,但它被污染了,被利用了!”
她伸手指向倒影之城中央,那片扭曲最剧烈的区域,正是紫袍人虚影立足的下方:“是那里!那下面有东西!它在抵抗,但很微弱!”
萧烁心中一震!林婉儿的感知从未出错!这紫袍人并非全靠自身力量制造如此威势,而是找到了星宿海外围某个古老存在的弱点并将其污染、操控!
“集中力量,攻击他脚下那片区域!”萧烁当机立断,改变策略。他不再试图直接攻击紫袍人,而是将重新凝聚的“贯星矛”目标转向那片被指出的区域!
星萤、白芷闻言,立刻将攻击转向同一方向!
“嗯?”紫袍人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冷哼一声,“垂死挣扎!”他手中黑色晶球黑光大盛,更多的魔气涌出,加固下方的防御。
然而,就在攻击即将抵达的瞬间——
“轰隆!!!”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星空的、沉闷无比的巨响,从倒影之城的下方,从那被污染的核心处传来!整个无源之河为之沸腾,对岸的倒影之城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布满了裂痕!
一股古老、苍凉、带着最后不屈意志的磅礴力量,猛地从裂痕中爆发出来,强行冲散了部分魔气!那力量,与星辰之力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原始!
紫袍人的虚影一阵晃动,显然没料到这被污染的存在竟还能爆发出如此反击。他脚下的虚幻高塔开始崩塌。
“就是现在!”萧烁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将最后的力量注入星耀石,星光之桥光芒大作,猛地向前延伸,直接搭在了对岸那片因爆炸而暂时稳定的河岸上!
“快过桥!”
众人不敢迟疑,以最快速度冲过最后一段桥梁。当最后一名护卫踏上对岸坚实的土地(一种冰冷的、仿佛由星辰尘埃凝聚的奇异物质)时,身后的星光之桥轰然断裂,化作漫天光点,消散在无源河的星穹之色中。
对岸的倒影之城在剧烈的扭曲和崩解中逐渐淡化、消失,连同那紫袍人的虚影也一同隐去,只留下他一句冰冷而充满杀意的余音,跨越空间传来:
“星宿海内,便是尔等葬身之地……”
劫后余生,众人瘫坐在地,大口喘息。林婉儿脱力般靠在萧烁身边,虚弱却带着一丝兴奋:“萧大哥……刚才,我好像……能更清晰地‘听懂’那些声音和画面了……它们称自己为……‘星语者’的碎片?”
萧烁看着她,又看向怀中光芒内敛、却更显深邃的星耀石,心中明了。林婉儿特殊的精神天赋,在这片星空起源之地,似乎正在觉醒某种古老的血脉或传承。
他们抬头望去,眼前不再是倒影。一片无比壮阔、完全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象,展现在他们面前。
那是一片真正的、由无数星辰光辉汇聚而成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