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荣光主城,残破的城墙上,稀稀拉拉地站着最后一批守军,城墙下,是黑压压、一眼望不到边的炎黄公会大军。
凯撒站在残破的城楼最高处,他强迫自己挺直腰板,目光扫过身边同样面如死灰的众人——拿破仑、织田信长、狮心王理查德、亚历山大、萨拉丁……这些曾经叱咤风云、心高气傲的名字,此刻都写满了灰败和惊恐。
“诸…诸位!”凯撒的声音有些干涩,但他努力想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力些,“不要被敌人的数量吓倒!我们的城墙,高达十丈!他们想要攻破,绝非易事!只要我们坚守,坚持到成吉思汗和阿提拉的骑兵回援,里应外合,未必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他的话听起来更像是给自己打气,而不是说服别人。成吉思汗和阿提拉?鬼知道他们那点骑兵能不能打赢外面那几十万大军。
拿破仑没有理会凯撒那苍白无力的鼓舞。他正蹲在城墙一角,身边是他仅存的、也是最后一门火炮。
这门炮造型有些奇特,显然是仓促赶制甚至未完成的试验品。
拿破仑用一块破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冰凉的炮管,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这门炮,是他最后的倔强,也是他最后的希望——或者说,最后的自我安慰。
之前的战斗已经证明,他引以为傲的、依据那份残缺“工业革命指南”搞出来的火炮,大多都是哑火、炸膛或者射程可怜的“工业垃圾”,但这一门,是他亲自监督,反复检查过的,或许……能有点用?
“拿破仑,你那玩意……还能用吗?” 狮心王理查德忍不住问道,语气里充满了不信任。
他更信任自己的剑和勇气,但对拿破仑那些不靠谱的火器,他实在是受够了。
拿破仑头也不抬,只是闷声回答:“这是最后的机会,我的朋友。相信我,也请相信科学……至少,相信这门炮不会在我们开火前就炸开。” 他调整着极其简陋的瞄准装置,那玩意基本靠感觉。
就在这时,城下炎黄公会的大军似乎完成了最后的调整,开始缓缓向前推进。沉重的脚步声、盔甲摩擦声、战马的响鼻声汇聚成一股令人心胆俱裂的声浪,步步逼近。
“他们要进攻了!” 亚历山大握紧了手中的长矛,声音有些发紧。
拿破仑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他亲自拿起火把,凑近了火炮尾部的引信。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不管是怀疑、绝望还是最后一丝期盼,都集中在了那门其貌不扬的火炮和那一点闪烁的火星上。
“砰——!”
一声不算特别响亮,甚至有些闷哑的炮声响起。
炮弹(如果那歪歪扭扭的铁疙瘩能称之为炮弹的话)摇摇晃晃地飞出炮口,在空中划出一道毫无美感可言的抛物线,然后……不偏不倚,落在了炎黄公会大军阵前大约五十步远的地方。
“噗嗤。”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动地的爆炸,甚至没有多少烟尘。
那铁疙瘩就像一块石头,砸进泥土里,发出轻微的一声闷响,然后……就没然后了。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嘲讽着城墙上所有人紧绷的神经。
城墙上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拿破仑保持着点火炮的姿势,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从紧张的期待,到瞬间的茫然,再到一片空白。
凯撒等人则瞪大了眼睛,看看远处那个毫无动静的弹坑,又看看保持着雕塑姿态的拿破仑,空气里充满了尴尬的气息。
“这……这就是你的科学?” 织田信长嘴角抽搐了一下,感觉最后一丝希望也随着那颗哑弹一起沉入了泥土。
然而,就在帝国荣光众人被这滑稽又悲催的一幕搞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时,城下炎黄公会的军队,却突然有了反应。
那如同钢铁森林般稳步推进的大军,在距离城墙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的地方,齐刷刷地停了下来。
紧接着,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前排的盾兵和长枪兵开始有条不紊地向后移动,整个庞大的军阵,竟然开始缓缓后撤!
“嗯?” 凯萨愣住了。
“他们……他们退了?” 狮心王理查德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恐惧出现了幻觉。
“是被拿破仑阁下这一炮……吓退了吗?” 亚历山大有些不确定地猜测,虽然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猜测离谱得可笑。那一炮的威力,估计连只兔子都吓不死。
“有可能,一定是这样!” 一个非核心成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地喊了起来,“他们没见过火炮!虽然没炸,但那声音,那气势,把他们吓住了!他们害怕我们还有更厉害的武器!”
“对,一定是这样!拿破仑阁下威武!”
“火炮万岁!”
城墙上的守军,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瞬间从死寂中爆发出一种荒谬的乐观。
他们开始欢呼,开始互相打气,仿佛刚才那丢人现眼的一炮是什么了不得的胜利宣言。连凯撒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一丝希冀,难道……真有奇迹?
只有拿破仑,脸色从空白变成了惨白。他死死盯着城下后撤的敌军,心脏却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不对劲,很不对劲!
对方阵型严整,后撤井然有序,没有丝毫慌乱,这绝不是什么“被吓退”该有的样子!这更像是……像是在给什么东西让出空间和射界!
他的不祥预感,在几分钟后成为了血淋淋的现实。
炎黄公会的大军后撤了大约两百步,然后向两侧分开,让出了中间几条通道。紧接着,在帝国荣光众人惊愕、茫然、继而迅速转化为无边的恐惧目光注视下,一门门庞然大物,被骡马和士兵合力从后方推了出来。
炮身修长,结构精密,轮架沉稳。足足十门!整齐地排列在阵前,黑洞洞的炮口,齐刷刷地锁定了摇摇欲坠的帝国荣光城墙。
那气势,那做工,和拿破仑身边那门寒酸的、刚刚发射过哑弹的“铁疙瘩”形成了惨烈到极点的对比。
不,甚至不能称之为对比,那简直就是云泥之别,是艺术品和垃圾的区别。
城墙上的欢呼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