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劈开黑暗。
龙弋一脚油门到底，越野车冲出车库出口的瞬间，后视镜里那辆黑色装甲车已经撞碎铁门追了上来。子弹“当当当”砸在车尾，金属火花四溅。
“趴稳！”龙弋猛打方向，车子斜着切入一道沙沟。
车身剧烈颠簸，唐芯从后排猛地扑到车顶架上，一把掀开防滚架上的机枪盖。她单手抓稳枪柄，另一只手甩掉外套缠在手腕上——刚才翻滚时擦破了皮，血有点往下滑。
“你行不行？”龙弋盯着前方起伏的沙丘。
“少废话！”唐芯眯起眼，对着后方扫来的车灯扣下扳机。
哒哒哒！
子弹在狂风中歪了一截，打偏了。
“风太大，弹道飘！”她吼。
龙弋瞥了一眼天边。黄褐色的云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压过来。
“沙暴要来了。”他说，“等它前锋落地，你就停火。”
“啥？”唐芯扭头看他。
话音未落，一股横风拍在车侧，整辆车差点翻出去。远处的装甲车也晃了一下，但很快稳住，继续逼近。
“听我的。”龙弋把方向盘往死里拽，“气流会改变子弹轨迹，你现在打不中。”
“那你让我干啥？等他们追上来爆头？”
“不是。”龙弋踩下刹车，车子原地甩尾九十度横停在沙坡背风面，“你爬车尾去，找角度。”
唐芯没多问，解开安全带就往后挪。她刚摸到车尾支架，第一股沙浪已经拍到了脸上。
眼睛睁不开，嘴里全是土。
但她还是撑着站了起来，一手抓栏杆，一手握枪，双腿夹紧金属架。
风越来越大，吹得人几乎站不住。装甲车在三百米外减速，显然也被风影响了操控。
“就是现在！”龙弋喊，“打轮胎！别管瞄准镜！”
唐芯屏住呼吸，等风势稍弱的空档，连续点射。
砰！砰！砰！
三发命中前轮，敌车立刻打滑，一头扎进沙堆。
可对方没停，引擎轰鸣着又往前冲，硬是拖着瘪胎追了上来。
“疯了吧这是！”唐芯骂了一句，继续压子弹。
龙弋盯着那辆车的行驶轨迹，突然发现不对劲。
“他们想逼我们进开阔地。”他说，“那边沙层松，车容易陷。”
他猛踩油门，车子顺着沙沟绕了个弧线，重新钻进丘陵地带。
风更大了。
阳光刺眼。
刚才那片战场已经被重新塑形。沙丘移位，沟壑填平，像被巨手揉过一遍。
那辆装甲车倒扣在二十米外，周围散落着几具尸体。有的被沙埋了半截，有的挂在扭曲的车架上，一动不动。
龙弋爬出去，站稳。
他绕着残骸走了一圈，用匕首插进沙地试探。沙层还算结实，不会塌。
唐芯跟上来，看着满地狼藉，有点发愣。
“全死了？”她问。
龙弋点头：“风速超过十二级，加上高速行驶，翻车冲击力至少十个G。没系安全带的根本扛不住。”
他走到车尾，掀开变形的后备箱。里面有一台通讯器，屏幕裂了，但信号灯还在闪。
“还有远程连接。”他说，“说明他们背后有人盯着。”
唐芯蹲下看了看尸体的脸：“这些人……不像普通雇佣兵。”
“当然不是。”龙弋踢开一具尸体的手臂，露出手腕内侧的条形码纹身，“血狼团精锐，代号‘沙蝎’。”
“难怪追这么狠。”
“因为他们知道我们拿了什么。”龙弋掏出U盘，在手里掂了掂，“裴千雅的数据，值这个价。”
唐芯沉默了一下，抬头看他：“接下来去哪儿？”
龙弋望向西边。
那里有一片更深的沙漠，沙色发暗，像是被火烧过。
“先离开这儿。”他说，“他们派一批，就会有第二批。”
他收起U盘，拍掉裤子上的沙。
唐芯检查了自己的枪，确认没进沙，重新装好弹匣。
两人没再说话，沿着沙丘背风面往西走。影子被拉得很长。
走了大概十分钟，龙弋忽然停下。
他弯腰，从沙里捡起一块金属片。边缘焦黑，上面印着半个标志——是个三角形，中间有道裂痕。
“这是……”唐芯凑过来。
“荒岛实验室的旧编号。”龙弋摩挲着那道裂痕，“bL-09。和保险柜一样的标记。”
“博士的人来过？”
“不止来过。”龙弋抬头看远处，“他们是故意让我们逃出来的。”
唐芯愣住。
“什么意思？”
龙弋把金属片塞进口袋，继续往前走。
“不然为什么装甲车不直接撞死我们？”他说，“他们可以在车库就动手。但他们没有。他们在赶我们，像放羊一样。”
“赶去哪里？”
龙弋没回答。
风吹起他的衣角，沙地上留下两行脚印。
脚印一直延伸到下一个沙丘背面。
在那里，沙层下面隐约露出一段混凝土边缘。
像是某种地下设施的入口。
龙弋蹲下，用手扒开浮沙。
混凝土上刻着一行字：
“进化之路，始于献祭。”
唐芯念完，抬头想说什么。
龙弋却突然抬手，示意她别动。
他盯着前方沙地。
那里有一小片区域，沙子的颜色比周围浅一些，像是最近被人挖过又埋上。
他慢慢走过去，蹲下，伸手拨开表层。
下面是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