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弋把砸坏的通讯器扔进岩缝，头也不回地招手。唐芯和蒋雨萌立刻跟上。白露已经绕到左侧高地去了，这边只剩他们三个。
地面潮湿，草根间有黑黏液缓缓爬动。
龙弋蹲下，用刀尖挑了点晶尘装进防水袋，动作利落。
“别碰地上的东西。”他站起身。
唐芯撇嘴：“我又不是小孩。”
蒋雨萌没说话，只是盯着那滩发光的泥看。她总觉得……它在动，不是物理上的移动，而是某种节奏，像是心跳。
三人继续往前走，洼地越来越深，紫雾也更浓了。空气中那股金属味越来越重，吸一口嗓子发干。
突然，蒋雨萌脚下一滑，手撑在旁边一块石头上稳住身体。那石头表面裂开一道缝，里面露出一小簇紫色晶矿。
她刚想缩手，指尖已经碰上了。
嗡——
脑子里猛地一震，像是有低频喇叭贴着脑袋响。她耳朵里钻进一阵呜咽声，不是语言，也不是普通叫声，可她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疼……饿……帮……”
她猛地抬头。
十米外，一只灰狼站在那儿。前腿弯着，明显受过伤。它嘴里叼着一片蓝叶子，一步一步走过来，走到她脚边，轻轻放下。
然后后退三步，趴下，低头轻哼。
唐芯瞪大眼：“这玩意成精了？”
龙弋没动，眼神紧盯着那狼。它没有攻击姿态，也没有逃跑的意思，就像……完成任务一样。
“它给她的。”蒋雨萌小声说，“它说它疼，这叶子能治。”
唐芯冷笑：“你听懂了？”
“嗯。”蒋雨萌点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明白了。”
龙弋走过去，蹲下检查那片叶子。叶子边缘有锯齿，背面泛银光，确实是岛上少见的药用植物。
他抬头看那狼：“你让它来的？”
蒋雨萌摇头：“我没做啥，就是碰了一下石头。”
龙弋皱眉。他记得祭坛那次，水晶也是先找上她。现在又是这样。
巧合？还是她天生就能连上这玩意？
他正想着，唐芯突然冲上去一把抱起那块带晶簇的石头。
“你干啥！”龙弋喝道。
“我也试试！”唐芯咧嘴一笑，“她能听懂动物，我能变多强？”
话音刚落，她双臂皮肤底下突然窜出红色纹路，像血管，又不像血管，一条条凸起来，发烫发红。
她“啊”了一声，不是疼，是兴奋。
“我感觉……力气上来了！”
她转身对着旁边一块一人高的岩石，抡起拳头就砸。
咔！
石头裂开一道大缝。
第二拳下去，直接炸成碎块。
龙弋脸色变了：“放下！”
唐芯回头，眼睛有点发直：“你说啥？”
她声音变了，沙哑，带着回音。
第三拳她没打石头，而是冲着龙弋的方向挥出去，风都刮到了他脸上。
龙弋一闪，同时甩出腰间缠着的特制藤蔓。那是他从祭坛附近砍的老藤处理过的，韧性极强，还涂了阻燃剂。
藤蔓飞出，瞬间缠住唐芯的手臂和肩膀，把她整个捆住。
她挣扎，力气大得离谱，藤蔓吱呀作响，眼看要断。
龙弋一脚踩住藤蔓末端，另一只手掏出匕首，在她手臂外侧快速划了一道。
血冒出来，混着一点淡红色液体。
唐芯浑身一抖，眼神晃了晃，喘气像拉风箱。
“我……我怎么了？”她声音恢复了正常。
龙弋松了口气：“差点把自己玩死。”
唐芯低头看自己手臂，红纹还在，但不再蔓延了。她试着动了动手指，能控制，可肌肉还在微微抽搐。
“刚才……我不是我。”她喃喃道，“脑子里有个声音，让我打，打碎一切。”
龙弋把藤蔓收紧些，让她靠在树上坐着：“晶矿不是礼物，是试炼。它放大你的欲望，然后吃掉你。”
唐芯咬唇：“我就想……变得更强。我不想每次都要你救。”
龙弋看了她一眼：“你要的是力量，但它给的是失控。”
蒋雨萌走过来，手里拿着那片蓝叶：“这个……能给她用吗？”
龙弋接过叶子闻了闻：“可以敷，但治不了根本。她体内的能量得自己排。”
他抬头看天。雾开始散了，阳光漏下来几缕。
“我们得走。血狼不会只派一辆车来，后面肯定还有人。”
唐芯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低头：“我错了。”
龙弋没回应，解开藤蔓，扶她站起来。她走路还有点不稳，但他没背她，让她自己走。
蒋雨萌抱着那片叶子，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那只灰狼。它依旧安静地趴在那里，脑袋轻轻动了动，似在回应。
三人开始往主营地方向走。路径是龙弋选的，避开洼地中心，走林子边缘。地上晶尘少，相对安全。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唐芯突然停下。
“你们听到了吗？”
“什么？”龙弋问。
“声音……有人在笑。”
龙弋和蒋雨萌对视一眼。他们没听见。
“就在脑子里。”唐芯按着太阳穴，“低低的，一直在笑。”
龙弋立刻伸手探她脉搏。跳得快，但不乱。体温略高，不出汗。
“红纹还在发热。”他说，“能量没排干净。”
唐芯摇头：“不是身体的问题……是它不肯走。”
“谁不肯走？”
“那个声音。”她睁大眼，“它说……我才刚开始。”
龙弋确认唐芯被藤蔓束缚得无法挣脱后，扛起她，加快脚步。
唐芯没反抗，只是低声说：“我不想伤到你们。”
蒋雨萌紧跟在后，手里紧紧攥着那片蓝叶。她没说话，但耳朵一直竖着。她能感觉到，不只是狼，四周的树、草、甚至空气，都在发出微弱的震动。
像是在对话。
风吹过林子，带来远处瀑布的水汽。
还有那股金属腥味，始终没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