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身子猛地一僵，前蹄抬起，喉咙里“咕噜”一声，像是想吼，又吼不出来。
然后它慢慢跪地，轰然倒下，溅起一片泥水。
龙弋松开弓，整个人跟着瘫下去，背靠着岩壁滑坐到地。
弓脱了手，掉在脚边，箭袋也歪了，几支箭散出来，沾了泥。
他喘得厉害，胸口一起一伏。
白露从地上爬起来，膝盖擦破了，脸上全是灰，可第一反应是扑到龙弋身边：“伤怎么样？”
龙弋摆摆手，嗓音哑得不像话：“死不了。”
其实他觉得自己快死了。腿上的血根本止不住，刚才全靠一股劲撑着，现在劲泄了，疼才真正上来。
姚丽莎跪在火堆边上，双手还在抖，看着那头倒下的野猪，半天说不出话。
她刚才是真以为自己要被撞飞了，结果这玩意儿就这么栽了？
裴千雅扶着蒋雨萌站稳，两人靠在一起。蒋雨萌嘴唇发白，眼睛睁得老大，盯着自己刚才扔石头的手，像是不认识这手是自己的。
唐芯站在石台边，火把垂着，手臂酸得抬不起来，但她没坐下，也没靠墙，就那么站着，盯着野猪尸体，嘴角居然有点往上翘。
“我们……干掉它了？”她问。
空气安静了几秒，只有风吹过废墟的“哗啦”声。
然后姚丽莎突然笑了一声，短促、干涩，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我靠，真干掉了？”
裴千雅也笑了，带着哭腔：“蒋雨萌……是你救了他。”
蒋雨萌愣了一下，低头看手，又抬头看龙弋，眼圈红了，可这次不是吓的，是……高兴？
龙弋听着她们说话，脑子有点飘，但他没闭眼，还在扫视四周。
他知道，野猪倒了，不代表安全了。
这岛上还有别的东西在盯着他们。
白露伸手探他额头，烫得吓人：“你在发烧。”
龙弋说：“正常。失血+感染，迟早的事。”
“你还能走吗？”白露问。
“走不动也得走，先清场。”
唐芯跳下石台，捡起一根烧了一半的木棍，戳了戳野猪的后腿。没反应。
“死了。”她说。
“补一刀。”龙弋说。
唐芯一愣：“都这样了还补？”
“规矩。战场上，确认死亡才能收枪。”
唐芯咽了口唾沫，从腰间抽出匕首，蹲下去，在野猪脖颈动脉处划了一道。黑血缓缓流出，没喷，说明心脏早就停了。
她站起来，把匕首在裤子上擦了擦：“确认死亡。”
龙弋点了下头，算是认可。
姚丽莎这时才缓过来，抹了把脸，发现手上全是灰和汗：“我刚才……是不是把最后那点松脂全泼了？”
“泼得好。火障要是晚一秒，你现在就在它嘴里了。”
姚丽莎咧了咧嘴，想笑，结果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裴千雅已经开始翻医疗包：“止血粉、纱布、酒精棉……够用，但得省着。”
“先处理蒋雨萌。”龙弋说，“她手上有伤。”
“我没事！”蒋雨萌赶紧缩手，“就是蹭了一下，不疼！”
“让她包。”龙弋语气不容反驳，“小伤不处理，三天后能烂到骨头。”
裴千雅利索地给她重新包扎，动作轻，嘴里还念叨：“下次扔石头记得戴手套，不然手心磨破皮更麻烦。”
唐芯绕着野猪走了一圈，忽然说：“这家伙……比上次大一圈。”
龙弋：“变异体。激素水平异常，骨骼密度高，肌肉纤维是普通野猪两倍以上。”
“难怪工兵铲敲上去跟打钢板似的。”唐芯咂舌。
“下次别硬碰。”龙弋提醒，“这种家伙，弱点在眼、鼻、耳、后膝。正面硬刚，十个我也扛不住。”
白露：“你是说，它还有同伴？”
“不一定。但它敢这么冲，说明背后有人指挥，或者……它只是先锋。”
气氛一下子又紧了。
姚丽莎瞪大眼：“你是说，还有更大的？”
“吼声听过吗？三公里外，低频，带震动。”
“那不是熊吗？”唐芯问。
“熊不会连续标记领地。那是警告，也是宣战。”
几个人都不说话了。
裴千雅小声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把这玩意拖远点。内脏放血，肉可以吃，但得煮熟。骨头拆了做陷阱，獠牙留着，能当刀用。”
“你躺平。”白露直接按住他肩膀，“你现在一句话别说，让我们来。”
龙弋想挣扎，结果腿一动，眼前发黑，只好作罢。
白露站起来，拍了下手：“分工。唐芯，你力气最大，负责拖后腿。姚丽莎，拿绳子绑它前肢。裴千雅，准备去腺工具。蒋雨萌，你去找几根粗树枝当杠杆。”
“啊？”蒋雨萌愣住，“我？”
“你刚才那一石头，值一根杠杆。去吧。”白露说。
蒋雨萌愣了几秒，突然笑了，转身就跑。
唐芯一边绑绳子一边嘀咕：“以前跳舞的时候，谁想到有一天会跟野猪较劲啊。”
姚丽莎捂着鼻子：“你以为我想闻这味儿？”
裴千雅拿着小刀蹲在野猪头边，手有点抖，但没退缩：“我……我可以的。”
白露走到龙弋身边，低声问：“你真没事？”
龙弋靠在岩壁上，脸色惨白，呼吸沉重，但眼神清亮：“死不了。就是得睡一觉。”
“你刚才那一箭……”白露顿了顿，“太准了。”
“不是我准。是她那一石头，刚好让它慢了半拍。”
“所以团队合作？”白露挑眉。
“所以活着的人，都不是单打独斗活下来的。”龙弋闭了下眼，“包括我。”
白露没再说话，只是把手里的水壶塞进他手里：“喝点，别脱水。”
龙弋点点头，拧开喝了一口，咸的，混着泥。
远处，蒋雨萌抱着几根树枝跑回来，气喘吁吁：“找到了！”
唐芯已经把绳子套好，姚丽莎在检查结扣，裴千雅拿着小刀，蹲在野猪头边，准备动手。
白露站起身，看了眼龙弋。
龙弋冲她微微点头。
她转身走向野猪，拎起长矛，矛尖朝下，轻轻点了点地面。
“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