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你看，出星星了。”
闻重歌仰着头，轻声说道。
失去了城市霓虹的光污染，深邃的夜空如同被擦拭过的黑丝绒，以往被繁华遮蔽的、无数细碎的星辰，此刻清晰地闪耀着。
冰冷，遥远，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纯粹之美。
“汪~”
小黄应和了一声，摇着尾巴在她身边欢快地跑了两圈，然后蹲坐在她脚边，也学着她的样子仰起小脑袋，兴奋地吐着舌头，眼神干净澄澈。
养了一周，小黄的状况好太多了。
这家伙生命力顽强得惊人，充足的食物和清水，加上脱离了恶劣环境，让它很快恢复了活力。
皮毛有了些许光泽，不再是皮包骨的样子，现在已经能跑能跳，陪着她在外城一路搜寻，成了最鲜活的声音。
闻重歌席地而坐，眺望着远方在星光下更显轮廓狰狞的城市剪影，抬手啃了一口煎饼。
天气很冷，拿出来还温热的煎饼已经冷掉，口感干硬，但她咀嚼得很平静。
听到小黄讨食的哼唧，她笑了笑，撕下一块丢过去，小黄原地一跳，张口接下，满足的趴下开始撕咬。
“你还真是...不挑食。”她摇了摇头。
回应她的，是小黄夯吃夯吃的嚼食声。
找了这么久，愣是一点真消息都没有。
“额，祂不会是想困我在这，困死？”这个念头再次浮上心头，伴随着煎饼粗糙的质感，一起咽了下去。
不会，祂困不住。
【不会，吾可以带宿主离开。】能量足够，101的语气很自傲。
“嗯？”闻重歌局促的笑了，“舍得出来了？”
因为救了小黄，相比不能实体化的101，显然能抱能撸的小黄，带来的陪伴更真实。
101自己赌气，除了偶尔纠正下前进方向，减少了出声。
101又不理她了。
“哈哈哈......不会变的，101，自你我相遇，这缘分和羁绊，就如鱼得水，如人得影，再不分离。”
【......】101遁隐。
“如果在这样，那我可报不准，要走一条路了。”闻重歌喃喃自语。
她转手打开了一瓶当初跑腿送过的红酒，也没醒酒，直接仰头对着瓶口吹。
“嗯，味道似乎也就那样。”
“汪！”
闻重歌扭头，吃完了的小黄看到她喝的酒，以为主人又在吃什么好东西，忍不住讨要。
“小孩子不能喝这个。”
小黄有些哀怨的哼哼，她挥挥手，将那瓶酒喝完后收进空间，省得污染环境。
“走了。”
闻重歌伸手揉了揉小黄毛茸茸的脑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趁着月色，下山回临时庇护所。
第二日一早。
晨光并未带来多少暖意，只是将这片废墟的轮廓勾勒得更加清晰，更显苍凉。
闻重歌重新收拾了东西，将小黄背在身后，跨上摩托车，往内城驶去。
随着越往里走，丧尸也越来越多。昔日最繁华的核心区域，也意味着是人口最密集，丧尸数量最多、最危险的地方。
曾经人数最多的商场、医院、学校，更是到处游荡着无意识的丧尸，几乎堵塞了道路，一点点声音都能引来成百上千的怪物倾巢而出。
闻重歌来者不拒。
手提杀猪刀，转往丧尸多的地方去，一点点的清除。
刀光闪烁，如同在黑色的潮水中开辟出一道道短暂的真空地带。
闻重歌面无表情，持续稳定地推进，如同最有耐心的清道夫，一寸寸将淤积的“污垢”铲除。
每当一个区域的丧尸被清理到一定程度，便将丧尸尸骨归拢成一堆，洒上易燃物将尸骨点了。
点火！
轰——！
赤红的火焰夹杂着黑烟冲天而起，散发出蛋白质烧焦的恶臭。
但这火焰，在这绝望的废墟中，却像是一种净化的仪式，一种对死亡和腐朽的最终裁决。
制造这么多丧尸，能量不少吧？
心疼吗？
火光映着她的面容，在蜿蜒扭曲的烈焰背景下，她的表情平静。
医院清理干净了...学校清理干净了...商场清理干净了...
她挥刀劈开一只扑来的变异体，粘稠的黑色血液溅在冰冷的头盔面罩上。
转头又是一堆。
随着她清理的地方越多，还活着的人渐渐出来，开始活动。
一些原本死死封闭门窗、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的建筑里，开始有幸存者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他们惊恐又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追随着那个在尸群中如入无人之境、身后留下熊熊烈焰的身影。
起初只是窥探。
然后，当确认某个区域真的变得“干净”了之后，开始有胆大的人，拿着简陋的武器，走出藏身之所，开始在外活动。
他们收集未被烧毁的物资，寻找更安全的落脚点，甚至尝试着与其他幸存者接触。
死寂的废墟，因为她的暴力清理，竟然重新焕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属于“生”的气息。
闻重歌对此无所谓，她依旧沉默地杀戮，沉默地焚烧，沉默地推进。
直到，她再次感受到有不知名的窥视出现。
一种熟悉的、如同被冰冷滑腻的视线舔舐过灵魂的感觉，再次凭空出现，笼罩了她。
来了。
她非但没有紧张，嘴角反而控制不住地向上勾起一抹极其细微的弧度。
也不是很能沉得住气嘛，还以为你真的对这里的能量不在意了。
这短暂的窥视，虽然依旧不带任何情绪，却让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
不再是之前那种纯粹的、居高临下的审视，而是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注”？甚至是隐晦的“忌惮”？
就像是一个原本懒得搭理脚下蚂蚁的人，突然发现那只蚂蚁不仅没被踩死，反而开始啃噬自己的鞋带，于是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
不过，不见得还是不是蚂蚁。
闻重歌没理，继续清除。
甚至，她还发现了一个更有趣的地方，居然堆大白菜一样堆放着死掉的黑系统宿主。
这些人身上没有撕咬痕迹，更像是...在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生机。
他们的系统全部处于强制休眠状态，101吞噬起来根本不需要副作用。
她像吃没有刺的鲜美鱼肉一样，看着眼前的这一具具科幻电影里的生物屠宰场一样的地方，
冰冷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