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策！魑臣!
这两个名字如两道惊雷，在我脑海中轰然炸响。我猛地抬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空妄，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又冷又痛。
“什么？！”我几乎是失声低吼，“他们两个……...怎么可能失踪！”
那不是普通的魔修！那是我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是与我一同征战四方，将魔界牢牢握于掌中的心腹！玄策精明能干，掌管着魔界大大小小的事务；魑臣好战嗜杀，是我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他们二人联手，其实力在魔界仅次于我，放眼整个玄空大陆，能悄无声息将他们二人同时掳走的存在，屈指可数!
怒火，瞬间冲垮了我伪装的冷静。一股冰冷的杀意自我体内弥漫开来，让周围的空气都泛起涟漪。
“这两人是你的手下。”空妄的声音适时响起，看似平静无波，他是在确认，确认这两个名字于我的分量。
他继续说道：“能在魔界附近掳走他们.....此事绝不简单。”
我当然知道不简单！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翻腾的情绪压下。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我睁开眼，目光如刀，直视着空妄，用命令的口吻道：“用你的无上神力，把玄策和魑臣，安全地给我带回来！”
事已至此，只有他的力量，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跨越空间，将人寻回。
空妄没有多言，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依言施法。他抬起手，随着他指尖掐诀，磅礴而精纯的鸿蒙之气在他掌心汇聚，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撕裂空气，瞬间消失在大殿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大殿内落针可闻，我能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急促地跳动。不过是须臾之间，那道流光便再次破空而回，裹挟着两道踉跄的身影，重重地落在大殿中央。
光芒散去，露出的正是玄策和魑臣！魑臣那家伙，一头张扬的红发有些散乱，他晃了晃脑袋，看清周围是虚空宗的大殿，又看到那一众身着僧袍的修仙者，眼中瞬间迸发出警惕的凶光，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武器。直到他的目光捕捉到我，那满身的戾气才骤然收敛，放松下来，几步上前单膝跪地。
“主上，我们…...这是怎么了？”他一脸茫然，显然对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毫无头绪。
“你们…….”我刚开口，一旁的玄策也已回过神。他比魑臣要镇定许多，迅速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那张一贯精明能干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同样的茫然与困惑。
“主上，”他躬身行礼，眉头紧锁，“我们在魔界附近巡逻，只记得突然闻到一阵异香，然后就….....失去了意识。醒来，便在这里了。”他的余光瞥见空妄，没再多说。
记忆断片了？我心头一沉，立刻转向身旁的罪魁祸首：“看看他们的记忆。”
“嗯。”空妄应了一声，指尖流光闪过，两道柔和的鸿蒙气如触手般，分别探入了玄策和魑臣的脑海。大殿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他。片刻之后，空妄收回神力，原本就淡漠的神色愈发凝重。
“他们的记忆……被人动过手脚，最关键的部分缺失了。”
果然如此！我心中怒意更盛，毫不犹豫地命令道：“恢复。”
“有些难度……”空妄却故意拉长了尾音，停顿了片刻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语气里带着的试探，“不过，或许也不是全然无法恢复……只是……。”
这和尚，又来了！每次到关键时刻，他总要这样吊我胃口。我有些不耐地蹙眉：“每次说话能不能说完？”
“只是，”他微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声，看向我的眼神里暗藏了几分若有似无的委屈。“这恢复记忆之法，需耗费本尊不少神力…..夫人要补偿我。”
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想着讨要补偿！这佛子皮囊下的贪婪本性，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他的真实面目。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在旁边帮你，或者我自己来。”
言下之意，别得寸进尺。
“那……夫人在旁协助吧。”他似乎达到了目的，又立刻被他收敛，恢复了那副正经禁欲的模样。
他双手结印，周身神力再次涌动，“希望这次能顺利恢复他们的记忆。”
“嗯”我沉声应道。
随着空妄再次施法，比之前更加磅礴的鸿蒙之气如云雾般，萦绕在玄策和魑臣的头顶。在我的魔力辅助下，那金色的神力与我的暗红魔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强大的力量，强行撕开了他们脑海中的禁制。
“呃啊——!
玄策和魑臣同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抱着头颅，脸上青筋暴起，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记忆被强行修复，如同将撕裂的画卷重新拼接，每一道裂痕都伴随着锥心之痛。
大殿内，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们。片刻之后，魑臣率先抬起头，双目赤红，布满血丝，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声音嘶哑而扭曲。
“我想起来了！是…….”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花溪，主上，我看到.….是花溪袭击了我们！”
花溪？!
这个名字像一盆冰水，从我的头顶浇下，让我瞬间遍体生寒。怎么可能是她？那个平日里最爱听书看戏，性子娇蛮却对我忠心不二的梨花树精？
“然后呢？”我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干涩。
“然后……..”魑臣眉头紧皱，痛苦地努力回忆着，“我和玄策与她交手，但她的实力……似乎增强了许多，我们渐渐不敌…….再然后，就闻到那股异香，失去了意识……”
他说着，看向一旁同样面色惨白的玄策，寻求着认同。玄策艰难地点了点头，证实了他的说法。
大殿内一片哗然。我的亲信，竟是内鬼！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心头的怒火被一种更深沉的冰冷所取代。
空妄看向我的眼神深不可测，语气却十分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夫人，看来此事与你的这位手下有关……要将她带来一问吗？”
“可以！”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我需要一个解释，一个真相。
“那…….”他看向我，说出的话语，却又带着几分循循善诱的哄诱，“夫人，你亲自传她前来如何？还是说……”他故意顿了顿，话语里的试探意味不加掩饰，“要本尊代劳？”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试探我，是想看看我这个魔尊，在自己的心腹背叛之后，是会选择维护魔界的脸面，还是会彻底依赖他，将“家事”交由他这个外人来处理。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都可以，何须试探我。”
“是本尊多心了。”意识到被我看穿，空妄也并不恼怒，他云淡风轻地说道，“那便本尊来吧。”
话音未落，他已抬手掐诀，一道凝实的金光自他指尖飞射而出，瞬间便消失在天际。
不过片刻功夫，那道金光便裹挟着一道身影，呼啸着返回大殿。金光散去，花溪的身影显露出来。她今日穿着一身娇俏的粉色罗裙，发髻上还簪着几朵梨花，看起来明艳动人。被强行拘来，她神色间带着一丝慌乱与不解，但在看到高坐之上的我时，她立刻镇定下来，盈盈跪倒在地，恭敬行礼：“魔尊大人，花溪参见。”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大殿内的众人，当看到跪在一旁、脸色惨白的玄策和魑臣时，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便掩饰过去。她故作天真地问道：“不知魔尊大人和虚空宗的各位尊者召见，所为何事？”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这张我曾经无比熟悉和信任的脸。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只化为一句冰冷的话语。
“说说吧！”
花溪心下猛地一惊，但面上依旧强作镇定，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无辜：“魔尊大人要花溪说什么？花溪愚钝……”她的眼神开始飘忽，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声音也弱了下去，“莫非……是与玄策、魑臣两位大人有关?”
还在演。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演戏。
我的耐心彻底告罄：“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威压如山，重重地压在花溪身上，让她娇小的身躯猛地一颤。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哆嗦着，再也无法维持镇定，整个人都崩溃了。她重重地磕下头去，声音里带着哭腔，磕磕绊绊地说道:“我……....我是被控制了！有人控制了我的心智！”
她的话语在大殿中回荡，像一根淬了剧毒的刺，狠狠扎进我的心底。被控制了？这说辞，与之前那个被我们审问的老叟何其相似！
这究竟是她脱罪的谎言，还是……另有隐情？若她说的是真的，那又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不仅能渗透仙界大宗，还能精准地控制住我魔界四王之一的精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