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红旗精密仪器厂的伙食，
成功超越了596基地，在姜绵绵心中荣登榜首。
原因无他，刘振华总工程师下了死命令，
食堂大师傅的任务不再是喂饱几百号工人，
而是“不惜一切代价，让绵绵顾问吃好喝好”。
于是，姜绵绵的专属菜单上，出现了红烧肉山、糖醋排骨河、可乐鸡翅林……
这天下午，姜绵绵吃得小肚子圆滚滚，心满意足地在厂区里散步消食。
刘振华和王建国一左一右，像两个忠心耿耿的护卫，
陪着他们的小女王巡视领地。
“刘爷爷，那个大烟囱为什么不冒烟呀？”姜绵绵指着远处一根废弃的烟囱，好奇地问。
“报告顾问！那个烟囱因为技术升级，已经光荣退休啦！
我们现在用的是更环保的电炉！”刘振华回答得铿锵有力，仿佛在做工作汇报。
姜绵绵满意地点点头，又指着一排厂房：“那为什么它们的房顶是尖尖的，不是平的呀？”
“报告顾问！这是为了更好地排水和采光，符合最优建筑力学……”
王建国在一旁听得脑仁疼，他严重怀疑，再这么下去，刘振华能把整个工厂的图纸都给绵绵背一遍。
只有罗青，始终保持着固定的距离，跟在三人身后。她的视线从不像其他人那样，黏在姜绵绵身上，而是像雷达一样，冷静地扫过周围的每一个角落——那片随风摇曳的白杨林，远处山脊的轮廓，甚至天上飞过的一只鸟。
她的世界里，没有顾问，没有团宠，只有一个代号为【缪斯】的最高保护目标。
姜绵绵被刘振华的“十万个为什么”解答得心满意足，觉得自己的知识又增加了。她挣开王建国的手，像只快乐的小蝴蝶，跑向厂区边缘的一片草地，那里有几棵高大的白杨树，是她这几天的秘密基地。
“罗青姐姐，我们来玩躲猫猫呀！”她回头，冲着那个冰块脸姐姐招手。
罗青没有回应，只是脚步无声地跟了上去，目光愈发警惕。这里靠近厂区的围墙，是视野的死角，也是防卫的薄弱点。
姜绵绵跑到一棵最粗的白杨树后面，探出半个小脑袋，准备开始她的游戏。可就在这时，她“咦”了一声，小小的眉毛困惑地皱了起来。
她看到，在几十米外，靠近围墙的另一片树林里，也有一个叔叔躲在树后面，只露出半个身子。那个叔叔手里拿着一个黑乎乎的长筒一样的东西，正对着她们这边。
“罗青姐姐，你快看！”姜绵绵兴奋地压低声音，像发现了新大陆，“那个叔叔也在玩躲猫猫！他是不是想和我们一起玩呀？”
她清脆的童音在安静的午后格外清晰。
那一瞬间，罗青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一个危险的针尖！
她几乎是本能地一个箭步上前，看似随意地将姜绵绵小小的身体挡在了自己身后，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引起小丫头任何的察觉。
她的目光顺着姜绵绵手指的方向望去，心跳漏了一拍。
那个人伪装得很好，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和树干的颜色几乎融为一体。他手里的也不是什么玩具，而是一台装着超长焦镜头的专业相机！
在看到罗青目光的瞬间，那个人影反应极快，立刻缩回了树后。
“姐姐？”姜绵绵从罗青身后探出头，不解地问。
罗青脸上的冰霜仿佛又厚了一层，但声音却出奇地平稳：“不是，那个叔叔只是迷路了，在找路呢。”
“哦……”姜绵绵似懂非懂，很快就被草地上的一只蚂蚱吸引了注意力，把“躲猫猫的叔叔”抛到了脑后。
但罗青的心，却沉了下去。
迷路？一个会用专业设备进行远距离观察、并且具备极高反侦察意识的人，会迷路到这种戒备森严的军工厂外围？
骗鬼呢。
王建国和刘振华也走了过来，王建国察觉到气氛不对，担忧地问：“怎么了？”
罗青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
当天晚上，姜绵绵在李明院士友情赞助的“屁屁爆炸理论”第二章——“论屁屁如何冷却成星球”的故事中，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而罗青，则换上了一身纯黑色的紧身作战服，像一只幽灵，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
她没有惊动工厂的任何安保人员。在她看来，这些常规的安保力量，对付小偷小摸还行，对付真正的专业人士，只会打草惊蛇。
她像一只灵猫，避开了所有的监控和巡逻路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下午发现人影的那片树林。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属于这片山林的烟草味。罗青蹲下身，用微型战术手电扫过地面。很快，她在一片落叶下，发现了一个几乎被踩进泥土里的烟头。
是万宝路。一种在国内根本见不到的牌子。
她的目光变得愈发冰冷。
顺着那个人影可能撤退的路线，她一路追踪到厂区外的一条土路上。在路边的草丛里，她发现了两道崭新的轮胎印。印痕很深，说明车辆的自重不小。她用手指比量了一下轮胎的宽度，一个数据在她脑中形成——这不是普通轿车，更像是经过改装的越野车或小型货车。
她抬起头，望向远处连绵的群山。在其中一个山头的方向，她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不自然的、一闪而过的反光。
那是望远镜的镜片在反射月光。
罗青没有再前进，她知道，对方很可能设置了观察哨。她只是默默记下了那个方位，然后像来时一样，悄无声p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回到宿舍，她敲响了王建国的房门。
王建国正在挑灯夜读《儿童微量元素与智力发育的关联性研究》，看到一身夜行衣、脸上带着肃杀之气的罗青，吓了一跳。
“出事了？”
罗青没有废话，直接将那个用证物袋封好的万宝路烟头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王建国一愣。
“下午那个‘迷路’的人留下的。”罗青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另外，我在三公里外的山头上，发现了他们的观察哨。车辆是经过改装的，人员至少在三人以上，分工明确，行动专业。他们不是普通的特务，是冲着我们来的。”
王建国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他虽然不是搞情报的，但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的目标是……”他艰难地开口。
罗青的眼神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看着他。
“有‘老鼠’在活动。”她一字一顿地说，“而且，目标很明确。”
目标，就是那个此刻正在隔壁房间里，梦见自己开着三轮车在红烧肉山上飙车的小女孩。
王建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了。
他这辈子经历过枪林弹雨，面对敌人的刺刀都没怕过，
但此刻，一想到绵绵可能面临的危险，他的手脚都开始发凉。
“那……那我们怎么办？马上撤离？向上面报告？”他有些乱了方寸。
“不行。”罗青断然拒绝，“现在撤离，等于告诉他们，我们发现他们了。
他们会立刻潜伏起来，
下一次，会用更隐蔽、更危险的方式出现。
我们不能永远活在被动的躲藏里。”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猎手般的光芒。
“最好的防守，是进攻。”
王建国愣住了：“进攻？”
“老鼠既然出洞了，就不能让它们再缩回去。”
罗青的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却又无比危险的弧度，
“我们不但不走，还要留下来，给他们一个机会，
让他们以为自己快要成功的机会。”
她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
“我要让他们把所有藏在暗处的人手都派出来，然后……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