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亮和必清边拌嘴看见大鹏鸟没注意他们正踮着脚往洞口挪，听见大鹏鸟放狠话，吓得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动不敢动。等大鹏鸟转身去摆弄他那堆金羽，广亮赶紧给必清使了个眼色，两人跟两条泥鳅似的，贴着洞壁往洞口蹭。
“你刚才说谁肉多？啊？”广亮压低声音，胳膊肘怼了必清一下，疼得必清龇牙咧嘴。
“师叔我那不是缓兵之计嘛……”必清揉着胳膊，声音跟蚊子哼似的，“您看他那眼神，跟要吃人的狼似的，我不得先稳住他？”
“稳住？我看你是想把我推进火坑！”广亮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再骂，脚下踢到块石头，“咚”的一声响。
两人瞬间僵住，跟被施了定身法似的，慢慢转头——大鹏鸟正瞪着他俩，金羽竖得跟刺猬似的。
“想跑？”大鹏鸟冷笑一声，扑腾着翅膀就过来了。
广亮脑子转得比谁都快，猛地往必清身后一躲：“他先动的！是必清想跑，我正想把他抓回来给您请罪呢！”
必清差点被他挤趴下，急得脸通红：“师叔你咋能睁眼说瞎话！明明是你先说‘这山洞风水不好，得出去透透气’的！”
“我那是说给石头听的！”广亮梗着脖子犟，“你当我傻啊？不知道这只小小鸟有多厉害？”
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倒把大鹏鸟给吵懵了。他爪子叉着腰，看着这俩活宝，忽然觉得当年在婆罗洞被他们欺负时，都没这么窝火——这俩货怎到凡间还能闹腾！
“闭嘴！”大鹏鸟一翅膀扇过去，没成想广亮躲得快，翅膀“呼”地擦着必清的头皮过去，把必清的发髻扇得更散了，跟个鸡窝似的。
必清吓得“嗷”一嗓子，抱着头就往洞口冲：“我跑了！师叔你顶住！”
广亮一看这情况，也顾不上吵架了，紧随其后往外窜：“等等我！你个没良心的！”
洞口的光越来越亮，眼看就要摸到洞外的野草，广亮甚至已经想好出去先找家素斋铺，点三盘素烧鹅压压惊。忽然，一道青影“嗖”地从洞顶的藤蔓里窜出来，正好落在两人面前，挡住了去路。
来的正是蛇精小青。她今儿穿了件青绿色的纱裙，脸上的鳞片淡了些，可那双竖瞳一瞪，还是透着股子阴森。她手里把玩着条小蛇，那蛇吐着信子，正好对着广亮的光头。
“这不是灵隐寺的两位‘高僧’吗？”小青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像唱歌似的，“跑这么快，是赶着去投胎啊？”
广亮刚冲出去的势头硬生生刹住，脚底下跟抹了油似的，“噌”地往后滑了半步，正好撞在必清身上。必清本来就吓得腿软，被他一撞，“扑通”一声坐在地上，结结巴巴道：“妖精……不，仙姑好巧啊，你也来……来爬山？”
“爬山？”小青“噗嗤”一声笑了，笑得花枝乱颤，仿佛那笑声能震落满山的树叶，“没想你这胖和尚竟如此会说话！我是来抓‘点心’的。你看这光头，油光锃亮的，犹如一颗熟透的鸡蛋，烤着吃肯定香；这小瘦猴，恰似一根细竹竿，炖着吃正好补身子。”
广亮吓得赶紧把光头往怀里缩了缩，似乎这样就能将自己藏起来似的，战战兢兢地说道：“仙姑说笑了！你看我这么可爱，就像那含苞待放的花蕾，可不可以不吃我呀？”说着，还来了一个比心，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
“确实可爱得紧呢”，小青轻挑蛾眉，似笑非笑地将手中的小蛇往前递了递，那蛇“嘶”地吐了吐信子，距离广亮的脸仅有一寸之遥。“我这小宝贝呀，最喜欢吃你这样白白胖胖的和尚了。”
广亮吓得三魂七魄都快飞走了，紧闭双眼，如一只受惊的兔子般往旁边躲闪，结果一个没站稳，“哎哟”一声，不偏不倚地摔进了必清的怀中。必清被他压得差点背过气去，嘴里直嚷嚷：“师叔！你压着我的骨头了！我的腰啊！”
小青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广亮的屁股：“快起来吧，瞧你这胆小如鼠的模样，放心吧，我可不会吃了你。”你。”
广亮一听，精神为之一振，如打了鸡血一般，从必清身上一跃而起，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那就好，不吃那我就放心了，阿弥陀佛。”
“哦？是吗？”小青故意拖长了声音，声音婉转悠扬，仿佛夜莺歌唱。忽然，她伸手如疾风骤雨，指尖快如闪电，“啪”地在广亮的光头上弹了一下。
广亮被弹得“嗷”一嗓子，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捂着光头就跳，嘴里还念念有词：“你敢打我光头？我这光头可是经过佛祖开光的！打了会遭报应的！会掉头发的！”
“你本来就没头发！”小青笑得更欢了，又伸手去弹他的光头，“我就打了，你能咋地？有本事你来咬我啊？”
广亮被她气得直转圈，可看着她手里的小蛇，又不敢真上前，只能原地蹦跶：“你……你这妖女！不讲道理！必清，给她念念紧箍咒！”
必清正瘫在地上，闻言赶紧摆手：“师叔，我不会啊！我只会念‘阿弥陀佛’！”
“那就念！念到她头疼！”广亮指挥着，自己却往后退了退，离小青手里的蛇远了些。
必清赶紧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大声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妖魔鬼怪快离开！离开离开快离开！”他念得急，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
小青被他念得直皱眉，忽然把手里的小蛇往地上一放，那蛇“嗖”地窜出去，正好缠在必清的脚踝上。必清低头一看，吓得眼睛瞪得溜圆，舌头都打结了：“蛇……蛇！蛇缠我了！师叔救我！我还没当上监寺呢！”
广亮一看必清被蛇缠了，也顾不上害怕了，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就想去打：“大胆小蛇！敢欺负我师弟！看我打死你！”
可他那树枝举得高高的，半天不敢落下去，生怕打疼了蛇，蛇反过头来咬他一口。那犹豫的样子，活像个拿着绣花针想杀猪的屠夫。
小青看得直笑，打了个响指，那小蛇“嗖”地窜回她手里，缠成个圈。“行了，不逗你们了。”她忽然脸色一沉，尾巴“唰”地从裙子底下探出来，卷住两人的腰，“跟我回去见大鹏师叔吧。”
广亮和必清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挣扎，可那蛇尾跟铁箍似的，越收越紧。
“放开我！我要去告诉我师弟！让他灭了你！”广亮还在嘴硬，脸都被勒得通红。
“我错了！小青仙女！我再也不敢了！”必清倒是识时务，一个劲地求饶，“你放了我，我请你吃素斋！城东那家素斋铺的素包子，皮薄馅大！”
“素包子？”小青挑眉，好像有点兴趣，可尾巴还是没松，“等把你们交给大鹏鸟，再说吧。”
她拖着两人往山洞里走，广亮和必清跟两只被拎着的鸡似的，耷拉着脑袋，嘴里还在嘟囔。广亮骂骂咧咧，必清哭哭啼啼，那动静，比菜市场还热闹。
大鹏鸟正坐在石头上生气，看见小青拖着两人回来，顿时火了：“怎么又让他们跑了？你这是怎办事的！”
“是他们想跑，被我抓回来了。”小青把两人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这俩货挺有意思，尤其是这光头，怂得可爱。”
广亮和必清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广亮抬头一看大鹏鸟那脸色，跟锅底似的，赶紧赔笑道：“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就是出去透透气，想看看这山洞的风水，好给您提提建议，怎么布置才能更气派！”
“气派？”大鹏鸟冷笑一声，一步步走过来，爪子捏得“咔咔”响，“我看你是想尝尝‘气派’的拳头！”
他说着，抡起拳头就往广亮身上招呼。广亮吓得赶紧抱头蹲防，嘴里还在喊：“别打脸！我这脸还要去见胖仙童呢！打屁股！打屁股不疼！”
“砰！砰！砰！”拳头落在广亮的屁股上，打得他“嗷嗷”直叫，跟杀猪似的。必清在旁边看得直缩脖子，生怕拳头抡到自己身上。
打了十几下，大鹏鸟才停手，喘着粗气道：“下次再敢跑，我就拔光你的眉毛！让你变成个光眉和尚！”
广亮捂着屁股，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可嘴里还硬：“拔眉毛算什么？有本事你拔我头发啊！哦不对，我没头发……”
“你还敢说！”大鹏鸟气得又要打，被小青拦住了。
“算了，跟他们计较啥。”小青指了指洞角，“把他们捆到最粗的那根石柱上，用浸了妖气的绳子，看他们还怎么跑。”
大鹏鸟这才消了点气，亲自上前，用根比之前粗三倍的麻绳把两人捆在石柱上，捆得跟粽子似的，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哼，这次看你们还怎么耍花样。”大鹏鸟拍了拍手，得意地看着两人，“等我折磨够了，就把你们送到乾坤洞主那，让他给你们炼成丹——哦不对，就你们这怂样，炼出来也是次品。”
广亮耷拉着脑袋，屁股还在疼，可眼睛却骨碌碌转，盯着洞角那堆被大鹏鸟扔在一边的素点心渣子——那是他刚才没吃完的烤蘑菇。
必清看出了他的心思，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小声道：“师叔，你还想吃啊？命都快没了！”
广亮没理他，偷偷用脚尖勾过一块掉在地上的蘑菇渣，趁大鹏鸟转身的功夫，飞快地捡起来塞嘴里，吧唧吧唧嚼着，还不忘对必清挤眼睛——就算被捆着，也不能亏了肚子。
必清看着他那副德行，真是又气又笑，心里琢磨着：难怪济公师叔总说，广亮师叔的灵魂里，一半是和尚，一半是吃货。
小青看着这俩活宝，忽然觉得跟他们逗乐比抓他们有意思多了。她靠在洞壁上，手里把玩着小蛇，笑眯眯地看着广亮偷吃，心里想：等把他们交给洞主前，得再逗逗这光头，看他还能说出啥笑话来。
山洞外的夕阳慢慢沉下去，把洞口的藤蔓染成了金色。广亮和必清被捆在石柱上，一个在偷偷回味蘑菇渣的味道，一个在祈祷济公赶紧来救他们。而山洞里的妖气，混着广亮的哀嚎、必清的啜泣，还有小青偶尔的嗤笑，构成了一曲荒诞又热闹的“囚歌”。
广亮嚼完最后一点蘑菇渣，忽然对着大鹏鸟的背影喊：“喂！小小鸟！你那金羽能不能借我一根？我想剔剔牙！”
“找死！”大鹏鸟的怒吼声在山洞里回荡，伴随着广亮又一声“嗷嗷”的惨叫。必清赶紧闭上眼睛，心里默念：阿弥陀佛，师叔啊，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