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南方分部立旗时的振奋与豪情,尚未完全从众人的心头平息,紧锣密鼓的远行准备便已如疾风骤雨般,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
那艘巨大的楼船,宛如一座威严的水上堡垒,再次静静地泊于洱海之畔。
水手们忙碌地检修着风帆,每一块帆布都被仔细地检查、抚平,确保能在航行中乘风破浪;
物资如小山般堆积在码头,正被陆陆续续地装上船只,从生活用品到战略物资,无一遗漏。
与此同时,陆路队伍由袁紫衣亲自统领,已然先行一日出发。
他们如同敏锐的触角,朝着未知的前路探去,为后续的大部队开辟道路、收集情报。
启程前夜,古城内灯火通明,宛如白昼。最后的行装被打点得井井有条,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对未来的期许。
翌日清晨,天色微熹,薄雾如轻柔的纱幔,缓缓笼罩着浩渺的洱海,给这方天地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码头上,人影绰绰,即将随船同行的人员正陆续登船,他们的脚步或急切或沉稳,都带着对远方的憧憬。
南宫宸最后与留守古城的影堂头目及武堂负责人交代完毕,目光缓缓扫过这座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巨石之城。
那坚固的城墙,仿佛是岁月的守护者,见证了天机阁在这里的崛起与壮大。
随即,他转身,步履沉稳地踏上通往楼船的跳板。
玄色斗篷在带着水汽的晨风中微微拂动,宛如一面黑色的旗帜,彰显着他的威严与决心。
船上,先一步登船的诸女已然各就各位,各自忙碌着。
程灵素正在船舱底部,专注地检查着放置在那里的药材箱笼。
她的眼神专注而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松动的角落,确保这些珍贵的药材在航行中安然无恙;
阮星竹与甘宝宝则一同核对着随行人员的名单与舱室分配,她们低声交换着意见,时而蹙眉思考,时而点头赞同,力求让每一个人都能在船上找到舒适的落脚点;
马春花带着两名仆妇,忙碌地将准备好的早膳一一分发给先上船的护卫与水手。
她的动作麻利而有序,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让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家的温馨;
刀白凤独自立于船头一侧,宛如一尊静美的雕像。
她望着逐渐远去的古城轮廓,手持念珠,默然不语,仿佛在心中默默祈祷着此行的平安;
秦红棉与木婉清母女站在稍远些的船舷边,秦红棉神色复杂地回望,眼中既有对故乡的不舍,又有对未来的迷茫;
木婉清则依旧冷面朝着前方,黑纱下的眼神透着一丝倔强与坚定;
钟灵则是最兴奋的一个,她在甲板上跑来跑去,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
肩头的闪电貂也“吱吱”叫着,对新的环境充满了好奇,一会儿跳到这儿,一会儿窜到那儿。
南宫宸登临船头最高处,与岸上送行之人略一颔首,那坚定的眼神仿佛在告诉众人,此行必胜。
随即,他沉声下令:
“起锚,扬帆!”
洪亮的号子声再次响起,如同一曲激昂的战歌,激励着每一个人。
铁链哗啦作响,巨帆在风中缓缓升腾,饱饮着晨风的力量。庞大的楼船发出一阵低沉的震动,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被唤醒,缓缓驶离码头,破开平静的湖面,向着东方,向着那通往江南的浩荡水路,坚定不移地前行。
最初的几日,航行于洱海及上游相对平缓的江段,风景如画,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水波不兴,湖面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周围的山峦。
巨大的楼船提供了相对宽敞的空间,倒也免去了许多车马劳顿之苦,让众人能够在这舒适的旅途中稍作休整。
钟灵很快成了船上的开心果。她时而趴在船舷边,眼睛睁得大大的,指着水中游鱼大呼小叫,那清脆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时而追着闪电貂在甲板上嬉戏,她像一只灵动的小鹿,蹦蹦跳跳,银铃般的笑声为略显沉闷的旅程增添了许多生气。
她还常常凑到南宫宸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沿途所见的新奇事物,什么水中的怪鱼、岸边的奇花,说得眉飞色舞。
或是请教一些粗浅的武学问题,南宫宸心情好时,也会耐心地指点一二,引得小丫头更是雀跃不已,仿佛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阮星竹与甘宝宝同处一舱,关系似乎亲近了不少。
闲暇时,两人常坐于窗边,阮星竹依据早年听闻,绘声绘色地向甘宝宝描述着江南的风土人情、园林景致、服饰饮食。
她的话语如同灵动的音符,在空气中跳跃,引得甘宝宝美目流转,充满了向往。甘宝宝也时不时插话,比较着大理与江南的不同,她们的声音温软,如同江南即将听到的吴侬软语,让人心生惬意。
程灵素与袁紫衣偶尔也会在甲板上碰面。
一次,程灵素正在晾晒几种怕潮的药材,她小心翼翼地将药材铺开,仿佛在呵护着最珍贵的宝贝。
袁紫衣恰好路过,瞥见其中一味药材,便随口道:“此物生于阴湿崖壁,其汁液若以三分力涂抹暗器锋刃,见血后麻痹之效更甚。”
程灵素抬眸看了她一眼,那清冷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睿智,清冷回应:“五分力,可致幻,然不易掌控,需佐以赤蝎粉中和其燥。”两人便就着毒理与暗器使用,简短地交流了几句,虽言辞简洁,却颇有几分高手之间惺惺相惜、切磋印证的味道,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马春花是船上最忙碌的人之一,她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陀螺,不停地转动着。
不仅要协助甘宝宝管理内务,安排膳食,还要照顾众人的起居。
她总是默默做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无论是谁有需求,她都会第一时间出现,给予帮助。
刀白凤偶尔会与她交谈几句,多是关于佛法静心之类,马春花虽不甚懂,却也认真聆听,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聆听世间最深刻的哲理。
就连最为孤僻的木婉清,在这方寸之间的船上,也无法完全置身事外。
她依旧大部分时间独自待在分配的舱室内擦拭短箭,那短箭在她的手中闪烁着寒光,仿佛是她守护自己的武器。
或是在夜深人静时于甲板无人处练功,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但有时,当程灵素讲解某些常见毒草的特性,或是听到阮星竹与甘宝宝讨论江南可能遇到的危险时,她擦拭短箭的动作会微微放缓,黑纱下的耳朵似乎也悄悄竖起了几分。
她不曾参与,却也在默默地吸收着外界的信息,仿佛在为自己的未来做着准备。
南宫宸将这一切细微的互动尽收眼底。
他并未刻意干预,只是保持着超然的态度,如同一位睿智的船长,掌控着船只的方向。
偶尔在众人齐聚用膳时,他会引导一些轻松的话题,或是针对某地风物、武林典故稍作点评,那幽默风趣的话语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无形中维系着这个小小群体的和谐。
舟行水上,日升月落。
旅途的劳顿被这些红颜相伴的趣事所冲淡,漫长的航程似乎也不那么难熬了。
楼船承载着天机阁的野心,如同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向着未知的天空翱翔;
也承载着一船女子的心事与期盼,她们的梦想如同船头的浪花,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它劈波斩浪,一路东行,驶向那充满挑战与机遇的未来。
前路漫漫,江湖浩渺。
但这艘船,已然成为了一个微缩的天地,在南宫宸的掌控下,书写着属于他们的传奇故事,驶向未知却又注定精彩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