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在苏府静养了三日。在清灵丹和苏府提供的上好药物的调理下,灵瞳反噬的损伤逐渐恢复,甚至感觉修为还有所精进。这期间,苏婉清送来了一些关于地下拍卖会的资料,并详细交代了注意事项。
“拍卖会在外城‘黑水坊’进行,那是三不管地带,龙蛇混杂。”苏婉清严肃地说,“苏家在那里有个据点‘听雨阁’,你可以先去那里与我们的内应会合。记住,拍卖会上只认玉币不认人,但也要小心黑吃黑。”
她递给林枫一个储物玉镯:“里面有五千玉币和几件防身玉器。务必拍下炎阳玉,但若价格超出预算...见机行事。”
林枫接过玉镯,心中沉甸甸的。五千玉币!这几乎是普通人家几辈子的收入,苏家却如此轻易地交给他,所图必然不小。
“苏小姐放心,我定当尽力。”
离开苏府前,林枫去看了薇儿。她的气色在暖阳生脉散和暖玉的调理下明显好转,甚至能自己在院子里散步了。
“哥,你要小心。”薇儿担忧地说,“铁山大哥说黑水坊很危险。”
林枫微笑安慰:“没事,我就是去参加个拍卖会,很快回来。”他没有告诉妹妹真实风险。
铁山坚持要同行,但被林枫拒绝:“苏府需要有人保护薇儿。而且你的特征太明显,容易引起注意。”
最终,林枫只身前往黑水坊。为了不引人注目,他换上了一身普通的灰色布衣,用特殊药水暂时改变了发色和肤色,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学徒工。
黑水坊位于王都外城东南角,毗邻运河,是着名的混乱区域。这里聚集着赌场、妓院、黑市,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在此进行。街道狭窄肮脏,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水和某种草药的混合气味。
林枫按照指示,找到了那家名为“听雨阁”的客栈。客栈门面破旧,招牌歪斜,看起来毫不起眼。但当他走进大堂时,立刻感受到几道警惕的目光扫来。
“住店还是吃饭?”柜台后的独眼老者头也不抬地问。
“听雨观风,玉壶冰心。”林枫说出暗号。
老者动作一顿,独眼锐利地打量他片刻,才低声道:“后院丙字房,有人在等。”
林枫点头致谢,穿过大堂走向后院。他能感觉到至少有三双眼睛在暗中注视着自己。
丙字房是间普通的客房,陈设简陋。一个身着伙计服装的年轻人正在擦拭桌椅,见林枫进来,立刻关上门窗。
“林先生?我是苏家的暗桩,代号‘鹧鸪’。”年轻人低声道,“拍卖会子时开始,地点在‘沉玉舫’,这是入场令牌。”他递过一枚黑色玉牌。
林枫心中一震!鹧鸪!这不就是石老和余沧海都提过的联系人吗?竟然真是苏家的人!
他强压震惊,接过玉牌:“多谢。拍卖会具体情况如何?”
鹧鸪快速介绍:“沉玉舫是条大画舫,每晚在黑水河上游弋,只有持令牌才能登船。今晚的重头戏就是那块炎阳玉,但竞争者不少。周家、王府甚至蛮族都有人来。”
林枫皱眉:“蛮族也对炎阳玉感兴趣?”
“蛮族崇尚自然之力,炎阳玉这种至阳之物对他们有特殊意义。”鹧鸪道,“另外,要特别注意‘玉面狐’——一个神秘的女贼,专偷珍贵玉器,据说今晚也会现身。”
交代完注意事项,鹧鸪便告辞离去。林枫独自在房中休息,养精蓄锐等待子时。
夜幕降临,黑水坊反而更加热闹。林枫按照指示来到三号码头,那里停着几条小船。出示令牌后,他被引上一条篷船,船内已经坐了几个人,都沉默不语。
篷船在黑水河上行驶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一条灯火通明的三层画舫——那就是沉玉舫。舫上丝竹声声,笑语盈盈,仿佛普通的娱乐场所,但林枫能感受到暗中隐藏的肃杀之气。
登舫后,一个面具侍者引他来到主拍卖厅。厅内布置奢华,宾客却都戴着各式面具,显然都不愿暴露身份。林枫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暗中观察四周。
他很快发现了几个熟悉的气息:周家的人坐在前排,那个周宸也在其中;几个身着兽皮衣的应该是蛮族代表;还有一些气息深沉的高手分散在各处。
拍卖开始,前几件都是些普通货色,竞价并不激烈。林枫耐心等待,心中默默盘算着炎阳玉的可能价格。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一道特殊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凭借灵瞳的敏锐感知,他锁定了一个坐在斜前方的身影——那是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女子,身段窈窕,气质特殊。
“玉面狐?”林枫心中警觉。那女子似乎对他特别关注,这绝非好事。
终于,拍卖师宣布:“下一件拍品,炎阳玉!”
侍者捧上一个玉盘,上面放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红色灵玉。那玉通体赤红,仿佛有火焰在内里流动,散发出的温热气息甚至弥漫整个大厅!
“起拍价,三千玉币!”
竞价立刻激烈起来。周家率先出价四千,蛮族代表马上跟到四千五。几个海外玉商也加入竞争,价格很快飙升至六千。
林枫没有急于出手,他在等待最佳时机。当价格达到七千时,竞争者只剩下周家、蛮族和一个神秘黑袍人。
“七千五!”周宸喊道,语气已经有些咬牙切齿。 “八千!”蛮族代表毫不示弱。 黑袍人沉默片刻,直接举牌:“一万!”
全场哗然!一万玉币买一块炎阳玉,已经远远超出其实际价值了!
周宸和蛮族代表都犹豫了。就在拍卖师要落锤时,林枫终于开口:“一万零五百。”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黑袍人猛地转头,面具下的目光锐利如刀。周宸更是直接站起:“小子!又是你!”
林枫平静以对:“拍卖场上,价高者得。”
周宸咬牙切齿,但似乎资金不足,最终愤然坐下。黑袍人沉默片刻,再次举牌:“一万二!”
林枫心中微沉。这个价格已经超出苏家给的预算了。但他想起苏婉清说的“见机行事”,一咬牙:“一万二千五!”
黑袍人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极为愤怒,但最终没有再出价。
“一万二千五百玉币!成交!”拍卖师落锤。
林枫松了口气,却感到多道不善的目光落在身上。他知道,真正的危险现在才开始。
完成交易后,林枫将炎阳玉小心收好,准备离开。但当他走到舫边准备下船时,却发现来时的小船不见了!
“糟糕!”林枫心中一凛,知道有人做了手脚。
他急忙寻找其他离开的方法,但画舫已经离岸甚远,四周都是漆黑的水面。几个黑影悄然围拢过来,显然是冲着他手中的炎阳玉而来。
就在危急时刻,那个狐狸面具女子突然出现,一把拉住他:“跟我来!”
林枫犹豫一瞬,但感受到对方并无恶意,便跟着她穿过几条隐蔽的通道,来到画舫底层的一个储藏室。
“在这里躲一会儿,追兵我来引开。”女子低声道,声音清脆悦耳。
林枫警惕地问:“为什么帮我?”
女子轻笑:“或许我觉得,炎阳玉在你手中比在那些人手中更有意义。”她顿了顿,“记住,小心苏婉清,她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说完,她转身离去,如狐般灵巧地消失在黑暗中。
林枫心中波涛汹涌。这女子是谁?为何知道苏婉清?又为何要帮自己?
不久,外面传来打斗声和呼喊声,似乎是那女子故意制造混乱。林枫趁机寻找出路,发现底舱有个应急小舟。他悄悄将小舟放入水中,划向岸边。
回到听雨阁,林枫立刻感觉气氛不对——太安静了!他警惕地摸向丙字房,推开门的瞬间,一道寒光直刺面门!
林枫急忙侧身闪避,鉴玉刀同时出鞘格挡。定睛一看,袭击者竟是鹧鸪!但此时的鹧鸪眼神呆滞,动作僵硬,仿佛被控制了心神!
“迷心术!”林枫立刻想起《鉴玉秘要》中的记载。他一边抵挡攻击,一边尝试唤醒鹧鸪:“鹧鸪!醒醒!”
但鹧鸪毫无反应,攻击反而更加凌厉。林枫不愿伤他,只好且战且退,试图制伏。
就在此时,又一个身影加入战团——是那个狐狸面具女子!她手中玉笛轻挥,一道清音荡出,鹧鸪动作顿时一滞。
“快走!外面全是周家的人!”女子急道,“苏家的暗桩已经被控制了!”
林枫大惊:“怎么可能?”
“苏家有内奸!”女子简短解释,同时拉着他向后门逃去,“从密道走!”
两人穿过厨房,推开一个暗门,进入地下通道。身后传来追兵的呼喊声。
通道狭窄曲折,不知通向何处。女子似乎很熟悉路径,带着林枫快速穿梭。
“你到底是谁?”林枫忍不住再次问道。
女子叹了口气,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精致绝伦却陌生的脸庞:“我叫玉玲珑,江湖人称‘玉面狐’。受人之托,暗中保护你。”
“受谁之托?”
玉玲珑嫣然一笑:“这个嘛...暂时保密。总之,你现在很危险,周家和苏家内部某些人都想要你的命。”
林枫心中冰冷。原来自己一直身处险境而不自知!
通道尽头是一间简陋的地下室,里面有简单的床铺和储物。
“这里暂时安全。”玉玲珑点起油灯,“我们需要谈谈。”
她严肃地看着林枫:“首先,炎阳玉不能直接给你妹妹使用。寒玉绝脉需要循序渐进,突然注入至阳之力反而可能致命。”
林枫一惊:“可是百草堂医师...”
“百草堂的诊断没错,但他们不知道你妹妹体质的特殊性。”玉玲珑道,“她不是普通的寒玉绝脉,而是‘玄阴玉体’——一种万年罕见的特殊体质!”
林枫目瞪口呆:“玄阴玉体?”
“没错。这种体质初期表现与寒玉绝脉相似,但本质完全不同。玄阴玉体一旦觉醒,修炼速度远超常人,但觉醒过程极其危险,需要特殊的引导和方法。”玉玲珑解释道,“盲目使用炎阳玉,很可能引发体质反噬,爆体而亡!”
林枫惊出一身冷汗。幸好遇到玉玲珑,否则他差点害了妹妹!
“那我该怎么办?”
玉玲珑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简:“这是‘玄阴培元术’,专门针对玄阴玉体的引导法门。先让你妹妹修炼这个,三个月后再逐步融入炎阳玉的力量。”
林枫接过玉简,心情复杂:“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玉玲珑眼神飘忽:“受人之托罢了。另外...我也在寻找某样东西,或许你能帮我。”
“什么东西?”
“另一枚‘混沌钥’碎片。”玉玲珑语出惊人,“我知道石老给了你一枚,但混沌钥共有三枚碎片,才能组成完整的钥匙。”
林枫心中巨震!又一个知道混沌钥的人!
“你到底是谁?”他再次追问,灵瞳暗中运转,试图看穿对方虚实。
玉玲珑似乎察觉到他的探查,轻笑:“别白费力气了,我身上有屏蔽探查的玉器。”她正色道,“时间不多,长话短说。国师正在全力搜集混沌钥碎片,欲开启幽冥之门。我们必须阻止他,而你是关键。”
林枫感到头痛欲裂。信息量太大,他一时难以消化。
“为什么我是关键?”
“因为你的灵瞳是千年来唯一能真正掌控混沌钥的力量。”玉玲珑道,“石老选择你,不是偶然。”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震动!头顶传来坍塌声!
“不好!他们找到这里了!”玉玲珑色变,“从那边出口走,快!”
她推开一扇隐蔽的石门,后面是通往地面的阶梯。
“那你呢?”林枫急问。
“我引开他们!”玉玲珑毅然道,“记住,去找蛮族长老巴图,他会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不要相信苏婉清!”
说完,她将林枫推入通道,反手关上石门。外面传来打斗声和玉玲珑的娇叱声。
林枫咬牙,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他沿着阶梯向上奔跑,终于从一口枯井中爬出。外面是黑水坊的边缘地带,远处火光冲天,显然玉玲珑已经制造了混乱。
他不敢停留,急忙向石语斋方向赶去。必须尽快找到巴图,弄清楚真相!
然而当他赶到石语斋时,却发现店铺大门敞开,里面一片狼藉,显然经历过打斗!巴图和铁山都不见踪影!
林枫心中冰凉。难道连这里也暴露了?
他在废墟中仔细搜寻,终于在一个暗格里找到了巴图留下的紧急信息——一枚记录着影像的玉简。
玉简中,巴图的身影浮现,神色焦急:“林枫,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们已经被迫撤离。苏家内部出现叛徒,与周家勾结,计划在赏玉大会上陷害苏婉清,并夺取你手中的混沌钥碎片。小心那个代号‘鹧鸪’的人,他早已被控制...去找七皇子,只有他能提供庇护...”
影像到此中断。
林枫握紧玉简,心中怒火中烧。原来从一开始,他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网络!
现在该怎么办?去找七皇子?但对方是皇室成员,会相信自己这个无名小卒吗?
就在他沉思时,远处传来脚步声和呼喊声:“在那边!别让他跑了!”
追兵又至!林枫来不及多想,抓起玉简冲出后门,再次融入黑水坊的暗巷之中。
王都的夜晚依旧灯火阑珊,但每一盏灯后都可能隐藏着杀机。少年孤身行走在暗影之中,手中紧握着那枚关乎命运的炎阳玉。
前路迷雾重重,敌友难辨。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为了妹妹,为了石老的遗愿,也为了揭开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客栈惊逢玉面狐,暗局又添新谜团。王都的风云,因少年再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