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齐刷刷跪倒一片，王长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笑着虚扶：“让各位担心了，都起来吧。”
众将起身，王长乐问：“我昏迷了多久？”
铁蛋掰着手指头：“长乐哥，足足半个月，十四天呢！”
“这么久？！”
王长乐一愣，随即回想起自己做的梦，五天时间恢复身体，在大龙山重生九次，加起来刚好十四之数，这么久的时间，怪不得人心惶惶呢，怕是有好多人以为自己永远醒不来了吧...
王长乐嘴角一勾，又问：“进来靖武军可有异动，山东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此话一出，屋内霎时死寂。
所有人沉默不语，王长乐眉头微皱，道：“到底发生什么了，说！”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没人吱声，王长乐有种不好的预感，莫不是捅破天了？
他望向面前最近的铁蛋栓柱，沉声道：“你们俩实话实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铁蛋栓柱显然是知情的，但还是很犹豫，支支吾吾的，王长乐便让父母弟弟妹妹，江映雪以及下人们先离开，屋内只剩下靖武都督府的核心将领，以及蓝汐。
血淋淋的真相由铁蛋说出口：“长乐哥，前天夜里下了雷阵雨，洛同知...洛时安带着一队随从，去了军械库。”
王长乐的心渐渐沉下去。
“他、他让人假装运送防汛物资，借着检查防水的由头，进了存放火炮的核心区域...”
铁蛋继续说：“弟兄们当场撞见，他正让人拆卸火炮，想偷偷运出去。”
“不可能！”
王长乐脑瓜子嗡嗡作响，失声反驳：“洛大哥怎么会做这种事？”
“是真的，长乐哥。”
栓柱在一旁沉声：“人赃并获，洛同知自己亲口认了，没有任何人陷害他，当时他就卸了兵器，说要去见蓝汐姑娘和诸位将军认罪。”
王长乐怔怔靠在床头，洛时安沉稳勤于政事的样子，与军械库中偷运火炮的身影在他脑中反复交叠，乱成一团麻。
“都先退下吧。”王长乐挥了挥手，声音疲惫。
众将见状，躬身退出。
屋内只剩下王长乐与蓝汐，小赤火熊察觉到气氛凝重，乖乖地窝在王长乐腿上，不再闹腾。
“公子...”
蓝汐轻声开口，“洛同知认罪时，交代了缘由。”
“去年朝廷调他来莱州任同知，本就是陛下的旨意，这一年来，朝歌那边不断给他下密令，让他监视靖武军的动向，还有公子的一举一动，后来又让他调查火炮的底细，拿到图纸后仍不满足，竟变本加厉，逼他偷取实物火炮。”
王长乐眉头紧锁：“他乃进士出身，为何甘愿行密探之事？大可拒绝...”
“洛同知是孤身来莱州赴任的。”
蓝汐的声音很轻：“他的妻儿老小，至今还在皇城...”
王长乐懂了。
全家性命都攥在朝廷手里，洛时安哪里有周旋的余地？
一边是养育他的朝廷，一边是并肩作战的兄弟，他被夹在中间，往前是背叛，往后是灭门，没有退路。
王长乐叹了口气，换做他人，也并无他法了吧...
思考良久，王长乐传令下去，暂时封锁自己已经醒了的消息，只限于靖武都督府内众人知道，不得外传，同时让所有知晓军械库内事情的人闭嘴，内部统一思想。
“洛同知之事，到此为止。从今日起，对外统一口径：当夜是进行了一次秘密的防火防汛演练，洛同知亲自指挥，一切正常，并无任何异常事件。”
“若有任何人再私下议论、传播谣言，以扰乱军心罪，斩立决。”
王长乐心中已经有了计划，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朝廷先不仁，那就别怪自己不义了。
“公子，你刚醒，别想这么多了，多多休息才是。”蓝汐不放心道。
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儿不舒服。
王长乐觉着头顶寒意一溜一溜的，那是大龙山恐怖存在每次最先攻击到的地方...
“公子，这还有一碗汤药，都喝了身体才能好得快...”
“啊？还有？！”
靖武都督府，后院灶房里，烟火缭绕。
母亲和小倩商量着给大儿子炖个乌鸡汤补补，抬眼却见江映雪系着围裙，撸着袖子，正站在灶台前忙活，手里还颠着个砂锅，动作几分熟练。
“江小姐？”
母亲好歹了当了一年多的伯爵侯爵母亲，早已不似之前那般害怕高门大户的小姐，愣了一下，随即笑着上前，“你怎么在这儿忙活上了？”
江映雪擦了擦手：“我想着长乐刚醒，身子虚，做点东西给他补补。”
“哎，这怎么好意思。”
王母熟络拉着她的手，真心实意道：“这半个月多亏了你和蓝汐丫头轮流照看，你还是特意从青州赶过来的？真是辛苦你了。”
“伯母言重了。”
江映雪摇摇头，眼底泛起暖意，“长乐曾两次救我性命，我照顾他是应该的。”
王母越看越喜欢这姑娘，眉眼温顺，行事又妥帖，忍不住问：“你这砂锅里炖的是什么？闻着怪香的。”
“是黄芪枸杞炖乳鸽。”
江映雪掀开锅盖，一股浓郁的药香混着肉香飘出来，“乳鸽补气血，黄芪能固本，适合刚醒的人吃。”
“我也要给哥哥做！”
小倩举着旁边的山药，满脸兴奋：“我跟张厨子学了当归山药排骨汤，哥哥最爱喝这个！”
母亲笑了：“行，那咱娘仨一起忙活，让长乐好好补补。”
灶房里更热闹了。
到了晚上，王长乐到饭厅时，看着桌上摆着的八道药膳，顿时嘴角一抽。
黄芪枸杞乳鸽汤、当归山药排骨汤、党参乌鸡汤、莲子百合粥...还有几道清蒸、炖煮的荤菜，碗碗碟碟摆了满满一桌。
“这是...”
蓝汐手里还端着最后一碗银耳羹，显然也是刚做好的。
“公子，这是伯母、小倩姑娘、江小姐和我做的。”
蓝汐把银耳羹放在桌上，忍着笑道，“大家都想着给你补补身子。”
王长乐望着这一桌堪称“滋补盛宴”的饭菜，头皮发麻，比应付那大龙山的恐怖存在还难受，谁家好人吃得下这么多药膳？
一个女人就够受的了，四个...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