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记忆不对劲,琴酒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的直觉告诉他,伊奈弗很重要,他的记忆也告诉他,伊奈弗很重要。
细节上的错位和割裂暂且不提,可是在黑仓初奈提到伊奈弗之前,他却完全不记得有这么个“重要的手下”存在。
一个备受他看重的研究员在他的记忆中不该只留下什么浅薄的痕迹,而能给他带来那种心情的人更不该!
就好像,有人在刻意淡化他对伊奈弗的印象。
琴酒回身朝着自己在七号基地的房间而去。
这是一个用来暂时休息的房间,没有过多的生活用品,但是好在足够安静。
琴酒关上了门之后,就把自己随身携带着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放到桌面上。
武器是一堆,杂物是一堆,药物是另外一堆。
琴酒垂眸,左手拇指和食指无意识地在右手中指根部摩擦转动着,武器和杂物他没有多看,目光停留在了那堆药物上。
药物怎么来的?伊奈弗给的。
什么时候给的?这几年给的。
怎么给的?想不起来!
伊奈弗人呢?死了。
什么时候死的?前段时间。
怎么死的?基因病。
什么基因病?不知道!
为什么想不起来!怎么可能不知道!
琴酒双手在桌面上狠狠砸了一下,他无比地确定,他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关于,伊奈弗。
冷静……
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被死死地压制住,琴酒突然看向了自己的被黑色手套紧紧包围着的右手,刚刚一直摩挲着的中指根部有着一圈不太明显的凸起。
他把手套脱下,一个银色素圈戒指正静静地圈在他的中指根部,他的瞳孔不受控制地缩紧,这个戒指,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早上起床换衣的场景,终于确认了,那个时候,这个素圈就在他的手指上了,只不过他没有放在心上。
没放在心上的原因,是因为太习惯了。
素圈是谁送的?寻遍自己的记忆,琴酒发现,与这个戒指相关的事情也是一片空白,他只能确认,在三四年前的某一天,他就戴上了这个戒指。
一个不算精致,甚至称得上粗糙的手工戒指,仔细查看的时候,可以看到戒指似乎在泛着淡淡的光。
用着全部心神紧盯着这枚戒指时,琴酒似乎听到有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说——“无论什么情况,不可以摘下来哦。”
戒指刚好贴合指根,严丝合缝,但并不紧绷,指腹轻微一用力就可以使之转动,重复着这个动作,琴酒彻底冷静了下来。
哪怕琴酒对于一般人的生活和感情嗤之以鼻,他也知道戒指这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可以互送的。
这只不过是佐证了他刚刚的猜想,有一个人的存在,以及他所做的所有事,不知怎的从他的记忆里被抹消了,不,很可能,不只是他的记忆。
琴酒的眼中寒光闪烁,他愤怒于有人敢对他的记忆动手脚。
等琴酒把桌面上的东西又一一归位到自己的风衣口袋里,再次走出房门的时候,脸色已经是完全平静了。
但如果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此刻他的眼里正在翻腾着的是极其恐怖的风暴。
琴酒没有在七号基地多做停留,又一次往一号基地而去,而且直接前往了干邑的办公室。
干邑伸出尾指掏了掏耳朵,疑惑地问:“你说你要查看监控?查什么?难不成又有谁叛变了?”
他好奇极了,但是对着琴酒的冷脸,自觉问不出什么,也就应得飞快,“可以倒是可以,你有这个权限,只不过怎么是你亲自过来了?”
以干邑和琴酒多年的共事经验来看,琴酒是不乐意把时间浪费在调监控这种事情上的。
一般琴酒也不需要调取一号基地的监控就是了,偶尔的几次都跟排查卧底有关,要么是伏特加自己过来,要么是由干邑安排人去查看。
琴酒对于干邑冒出来的一连串疑问置之不理,转身就往监控室而去,只丢下了一句,“让其他人离开。”
干邑的房间只能看实时监控,要调取以往监控记录的话需要去机房。
虽然感到莫名其妙,但是干邑也没有多说什么,一个内线电话打过去,等琴酒到达机房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这个一号基地只启用了两年,所以监控也只保存了近两年的,再往前的另行存放在其他地方,不过琴酒暂时也不需要往那么早的时间去找。
监控软件有智能识别功能,他在现有的监控中挑选了自己出入基地大门的片段,从头到尾过了一遍, 也只花了一个小时。
每个片段单独看的时候看不出端倪,但是当几个片段放一起的时候,差距立显。
大约有三分之一的录像中,明明是宽阔的道路和大门,他偏偏走在了左侧,而另外三分之二的录像中他却又是走在了中间。
而在他走在左侧的时候,时不时会偏头看向右侧 ,头微向下倾着,像是在说话,又像是单纯地看着,目光柔和。
然而他所看过去的方向,空无一物。
琴酒了解自己,某种程度上,他是自傲的,他不懂得避让,行走坐卧,他一贯是挑着中间的位置来,只有别人避着他的份。
这种情况只能证明,他的身边,本该有一个和他并肩而立的人,他心甘情愿让出了部分空间,容纳那个人的存在。
“咚咚!”房门被敲响,玛歌推门而入,手上还捧着一沓资料。
“琴酒,你要的伊奈弗的资料。”
琴酒伸手接过,从头翻了起来,玛歌有些好奇地问道:“人都死了,你还查什么?该不会真的像干邑说的,是个卧底吧?”
“闭嘴。”
玛歌被莫名其妙叫闭嘴,脸立刻拉了下来,转身就走,“什么毛病!”
走到门口时,玛歌听到琴酒的声音,“你们都说他死了,怎么死的?”
“谁?伊奈弗吗?”玛歌回头,满脸的莫名其妙,“基因病啊。”
“什么病?”
“我哪知道。”
“谁做出的诊断?”
“不知道!”
“你不该知道吗?”